名字是《宋慈冯天麟萧景小说》的小说是作家萧景的作品,讲述主角宋慈冯天麟萧景的精彩故事,小说内容章节生动充实,故事情节曲折动人,推荐各位读者大大阅读!下面是这本小说的简介:
半个月来,王勇已经摸透了这头野猪王的活动范围,它往来的主径,以及每一条觅食的分径,都在他的脑子里装着。然而这回,王勇却意外地发现,这野猪王又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觅食径。...
南宋嘉熙四年,八月十六日深夜,阳春县黑螺山上的菩提寺,灯火依然未熄。透过窗户,可见昏黄的烛光中,两个人正对坐着。他们漆黑的人影,投在窗纸上,随着烛火的摇曳而颤动。
这菩提寺是五月份时重建的,就在去年,原来的菩提寺毁于一场大火,而烧毁这座古寺的,便是一伙自号“十八罗汉”的盗贼。
“十八罗汉”一共一十八人,其人个个凶猛残暴,数年来穿梭于江南,岭南各地山林,来回作案,影响恶劣。来到广南东路南恩州的阳春县,是去年的春天。他们先是登上黑螺山,占了菩提寺,之后,便以黑螺山为据点,四处劫掠。州县两级官衙,组织十数次围剿,均告失败。原因便在于这伙盗贼擅长养鹰。
他们往往将老鹰放养在山腰处,以作放哨。官兵刚到山脚,老鹰便看在眼里,及时飞回到贼穴之中,去做通报。于是乎这十八罗汉便有充足的时间来展开逃亡,且屡屡成功。
扑空后的官兵,自然是要回去。而官兵回去不久,十八罗汉便又卷土重来,重操旧业了。
如此拉锯似的直到去年,也就是嘉熙三年九月初九的重阳节,菩提寺突然火光冲天,这座始建于隋朝的寺院便化为了一片废墟。
然而这也算是十八罗汉的老手段了。他们新到一地,就会先占个山头,而这山头,不是得有寺院,就是得有道观或书院,以免建房修舍之麻烦。有了据点之后,便在当地劫掠,估摸着当地已抢得差不多了,便放火焚毁住过的地方,一走了之。
十八罗汉走后,寺院旧址就一直荒废着,直到一个云游的老僧来到阳春县,一富户便出资重修了菩提寺,让老僧在寺中住了下来。
此刻,端坐在菩提寺中,正与人喝茶,说话的,便正是这个法号叫做“念空”的老僧。随他对坐的,是阳春县有名的猎户——“钻山豹“王勇。
“这茶喝得正是时候,“王勇笑道,”等会儿我就要去打猎,此茶能提神醒脑,振作精神,我越喝越觉得有劲了。”
“喜欢喝就多喝点,别客气,”说着,念空法师又往王勇的杯子里添了点茶,”你肚子饿吗,饿的话我去做点宵夜来吃,能不能打死黑螺山这头新来的野猪王,就全看你了,你可千万别亏了力气。“
王勇道:“放心吧法师,我肚子不饿。何况我打野猪,主要还是凭借弩箭,用不了多少力气。”
“那就随你了,野猪凶猛,且受过刀伤,对人怀着敌意,你一箭不中,就危险了。千万小心啊。”
“我会小心的。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动身了。法师歇息吧。“
“嗯。熟门熟路的,恕不远送。你好走。”
王勇点点头,将杯子放了,便拾起桌边摆着的弩箭,出了寺门,往林深处走去。
黑螺山上的这头野猪王,王勇已经跟踪了很久。它最常活动的地方,便在菩提寺下一里处,一个叫做“荔枝岭”的地方。
自十八罗汉走后,山下的村民们才敢入山打猎,或者采集野果与药草。而长满野生荔枝的荔枝岭,便是妇女,小孩常去之地。
大半年来,入山的村民都没出什么事,可最近却接连有两个小孩被一头老公猪给拱倒,吃掉了。
这头老公猪便是黑螺山新来的野猪王,村民们叫它“岭上老君”,“山头霸王“,见过它的人,都说这家伙是头八百斤重的庞然大物,因此山下那些打猎的都不敢来。
然而王勇却并不畏惧,且非来不可。因为那两个被野猪王吃掉的小孩之中,有一个正是他的亲外甥阿树。
他忘不掉阿树那具被野猪啃食得稀碎的尸体,也忘不掉阿树的衣冠冢中,那几块残存的尸骨。在他的心里,早已将这头野猪王,当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
半个月来,王勇已经摸透了这头野猪王的活动范围,它往来的主径,以及每一条觅食的分径,都在他的脑子里装着。然而这回,王勇却意外地发现,这野猪王又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觅食径。
为了避免出错,王勇俯下身来,用手丈量了这畜生留下的蹄印。野猪的蹄印,母则狭长,公则粗壮,母则分开,公则闭合,如此看来,这是头公猪无疑。而蹄印的长度,则更说明了这就是王勇要找的野猪王。
一般来讲,在南恩州这一带,野猪的蹄印很少有超过三寸的,而这头野猪的蹄印却有六寸以上,这就更坚定了王勇心中的判断。
于是王勇便踏着月光,沿着这串又大又深的蹄印一路追踪而去。地上的枯枝败叶,在王勇脚下发出轻脆的声响,王勇不得不耐住性子,缓缓前进。
进入荔枝岭的腹地,便到了“红泥盘”。
红泥盘这个地方,其实已经见不到野荔枝树了,在一片混杂着油杉、铁杉与各种松树的丛林深处,王勇终于听到了野猪的嚼食声。于是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想通过这嚼食声辨别野猪所吃的食物,大概是什么东西。
很快,王勇的心便被揪了起来,整个脊背都感觉到凉了。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啃食骨头的声音,不会错的,他自己啃食鸡脆骨时,就是这种声音,如今,野猪的嘴巴里“咯咯”直响,也似乎在吃着某种动物的骨头,至于是何种动物,王勇不得而知,他只好仗着胆子,继续向前,才终于在一片松树林中,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松软肥沃的土地,被一只巨型野猪拱出一个大坑,在这大坑中间,是累累的尸骨,那野猪硕大的脑袋,探进坑中,不断啃食着坑中的尸骨,发出那令人作呕的粗野的嚼食声。
王勇惊呆了,他伸长脖子,想看清楚这坑中的尸骨,到底是不是人骨时,手中的弩箭却勾到了一旁的灌木,发出“刺啦”一声响,而就是这点轻微的声响,也没能逃过野猪王那敏锐的耳朵。
野猪王停止了嚼食,脖子一转,双眼便盯住了王勇。王勇也正面盯住了它,看到了这野猪脸上那道长长的深沟似的刀疤。
这野猪显然是与人类较量过的,它脸上的刀疤便是两个物种间刻骨仇恨的证明。
野猪王那弯刀似的獠牙寒光四射,那强壮如熊虎般的威猛身影,慑人心魄。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野猪王便呼呼地喘着粗气,一步步向王勇逼近,满身的腥膻随风冲入王勇的口鼻,那浓重的热臭,夹杂着死尸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勇知道,面对如此庞大凶狠的“迎头野猪“,任他武艺高强,手持弩箭,也是破不了防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玩命似地逃。
他记得来时,曾经走过一片野竹子林。竹子由于树冠狭小,因此树与树之间,距离相近,很多时候,人能通过,野猪却未必能通过。
盘算清楚后,王勇猛一转身,便往后跑去,那野猪王也立时爆发,冲着王勇的背影,横冲直撞。
好在月色如昼,王勇这只“钻山豹”才得以发挥他“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身手,并最终在野竹林间,成功摆脱了野猪王的追击,捡回了一条命。
但王勇依然不肯停歇,他还是半跑半走地往山下快速行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野猪拱出的巨大尸坑,以及坑中那密密麻麻的尸骨,他必须尽快赶到山下,往县衙报案……
最先得报的是阳春县县尉刘雄。刘雄觉得案情重大,便请示了县令李文卿。李文卿五十上下年纪,疏眉细眼,小脸尖颔,清瘦的身材被宽大的绿绸官服包裹着,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王勇人在哪儿呢?”李文卿慢条斯理地问。
刘雄道:“堂前候着呢。”
李文卿锁着眉头,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本官眼看三年届满,开春就要走人,没想到黑螺山又出这么一个大案子。上头怪罪下来,本官又该如何交代呢?”
刘雄是武官出身,四十不到年纪,胆气足而心思简单,只惯于直来直去的,于是便道:“大人无须多虑,那王勇也不十分肯定到底看见的是人骨还是兽骨,且去黑螺山中一瞧,又能怎的?”
李文卿道:“你怎么不想想呢,那黑螺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当年‘十八罗汉’的老巢。如今在这山中突现尸骨大坑,这十有八九就是‘十八罗汉’造的孽,劫了人,杀了人,然后埋尸于深山之中。这案子一旦公布于天下,本官岂不又负一个渎职失察之罪?要知道,你我可是因为‘十八罗汉’而差点丢掉tຊ乌纱帽啊,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刘雄被李文卿这么一点,倒也不敢造次了:“那依大人之见,该怎么做好?王勇还在堂前,如何打发才是呢?”
李文卿道:“那王勇不是说了吗,他是在追踪黑螺山新来的那头野猪王时,意外发现这个尸骨坑的。这坑就是那野猪王拱出来的,而那畜生也正在嚼食坑中的尸骨。既然如此,我看这事的紧要之处,只在王勇身上而已。只要稳住了王勇,让他不要声张,不要到处胡说八道,等过些时候,我想那坑中的尸骨,自会被野猪食尽,到那时,一切都自然了结,岂不更好?”
刘雄道:“大人高明,那我们该如何稳住王勇呢?”
李文卿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圈步,道:“你跟他说,让他不要疑神疑鬼。那黑螺山不是来了八百斤的野猪王吗?那野猪王不是号称‘岭上老君’,‘山头霸王’吗?既然是霸王,总是要杀戮的。这畜生既然能吃人,也就能吃其他兽类,王勇夜里看到的那些个尸骨,不过是被野猪王咬死的野兽而已嘛。退一步讲,就算是人骨,我看也无非是陈年荒冢中的尸骨,被野猪拱了出来而已嘛。”
刘雄道:“大人说得是,这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的。”
李文卿道:“这样吧,再给王勇一些好处得了。王勇是县里有名的猎人,身手矫捷,功夫了得,也懂骑射攀爬,不如招入你的麾下效力,一来让他有个安稳的营生,可令他收心,二来你我也方便监视,管制。你看如何?”
刘雄道:“还是县主大人想得周到,在下这就去跟他说。“
李文卿道:“好,那本官就暂不出面,由你先跟他去谈。“
“是,大人。”刘雄回了一句,便拱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