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大了一圈，他挽好衣袖裤腿，好奇地在我家转悠。

转悠到厨房，他不动了，安静地看我做饭。

趁他洗澡的时候，我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大哥气得不轻，说会亲自来抓他，我还是那句话，说他还是孩子，不要跟孩子计较。

祝声赫突然出声：「不要蒜。」

我看着刀上切好的蒜片，又转头看他一眼。

他认真地说：「陆玉，你忘了吗？我不吃蒜。」

「嗯。」我一边应着一边把蒜片扔进了锅里。

「你！」

他气急败坏，立刻冲过来，「乓啷」一声，锅磕在灶台上，菜撒了一地。

我并不气恼，甚至带了一丝笑意：「还以为你能装乖多久呢，一年不见，祝少爷一点儿没变。」

祝声赫像头受气的小牛犊，胸膛不停地起伏着，他朝我吼道：「是你先忘了我不吃蒜，我都说了你还要放，你怎么能这样！」

我平静地注视他，注视这个我看大的孩子。

一共二十八年的人生，他占了一半。

我总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动我的刹车？我对他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但他没有道歉，所以我也没有问。

门口适时响起了敲门声，我走过去开门：「没打算留你在这儿吃饭。」

大哥进来之后，环顾了一周，看到了狼藉的厨房和气红了眼的祝声赫。

他沉声说：「小玉，再有下次你别管他，让他自生自灭。」

「那哪儿能啊，淋了雨再感冒就不划算了，赶紧带回去喝点儿姜汤。」

我又如同话家常那般，笑着对祝声赫说道：「小赫，以后有事要说出来，别离家出走了，大家都会担心的。」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我，恨得咬牙切齿。

我佯装不知。

祝声赫被大哥带走了，出门前我把他换下来的湿校服装好递给他，低头小声对他说：「别再来了。」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也不知道这大点儿的小孩儿哪来这么大力气。

大哥走到下一层转角，回头冷声道：「滚下来。」

祝声赫没再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我一眼，跟着大哥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