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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出来坑蒙拐骗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就是,还是个小姑娘,要是让家里人看见了该怎么想啊!”
人来人往,不时有几句议论她的闲言碎语传来,但齐毓置若罔闻,一边捣鼓自己手里的八卦镜和老龟壳,一边看着来往路人。
算卦,本来就讲究个缘分。而且......
齐毓看着周围那些好奇却又怀疑的眼睛,甩了甩手里的朱笔,在卦象上写道:“每日三挂,不准不要钱。”
果然,此句一出,摊位旁边的人蜂拥而至,就连开始说她是骗子的人,都急不可耐的挤进来盘问:
“不准不要钱,真的假的啊?”
“诶,你是哪个观里的,怎么之前没见过啊!”
“姑娘家家的,这能算准?一卦多少钱啊!”
“每卦只要二十文。”
话音刚落,齐毓桌子上“砰”的一声,附上一只遒劲黝黑的大掌,掌心挪开,下面盖着正好二十文铜钱。
“算算!老子什么时候能找到仇家,剁了他个***的!”
齐毓抬头,见男子身材肥硕,手里还抡着一把杀猪刀,眉眼阴郁,黑气缭绕,中间却虚虚绕着几分紫气。
将三十文钱推回去,齐毓摇了摇头,“你找不到的,这钱我不能收。”
“找不着?找不着你算的什么卦,信不信老子砸烂你这骗人的摊子!”
带血的杀猪刀“咚”的一声斜插在桌面上,屠夫的话里带了几分威胁。
齐毓却越过这人,望向人群中一个人满面焦虑的女人,“这三十文留着,给夫人好好补补,她刚怀了孩子,不宜操心。”
“孩,孩子?老,老子什么时候有——”
“翠绣前日刚确定的!姓郑的,她每次要跟你开口,你都一脸的不耐,满心满眼都是仇家!这日子你还让不让绣儿过了!”
屠夫结巴着话没说完,扶着翠绣的嫂子看不下去,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嚷嚷起来。
“孩子......我老郑家有后了?…老子有孩子......绣娘,你咋不早说!老子孩子都有了,还管他什么仇不仇的!找个屁!......回家,绣儿,咱回家!”
见屠户满脸不敢置信的扶着女人,满心欢喜的转身要走,齐毓一把扯住他的袍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把刀带走。还有,日后少做冤孽,屠夫的活能少做就少做,对孩子有损。”
说完,她又从白幡上扯下一块布来,一笔呵成,用朱砂绘了一个繁艳的图案,道:“这张符拿上,做个荷包,让夫人贴身带着,免你夫人头痛之苦。”
“她怎么知道翠绣头疼,她前两天还跟我提来着......”
“这么说,真能算准?”
“那孩子的事村里都不知道,她不算,咋能知道?没想到年纪小小的,还真是个神算子!哎,姑娘,给我也算算呗?”
那屠夫二人还没走,周围的村民就七嘴八舌的又围上来,争着抢着要把铜钱往她桌子上送,就为了得到一张符纸或者几句提点......
可这第二卦还没起,齐毓就感应到什么似的,忽得抬头,看着前方飞扬的尘土,一边收着摊,一边朝最前面的大婶摆手,“今日算不了了婶子,我的孽缘来了,得先走了!”
齐毓话音刚落,摊位前又是一阵喧闹,只见一架奢贵的马车嘶吼着,硬生生将众人驱赶到一旁,停在了齐毓面前。
“这谁的马车啊?怎么到咱这穷乡僻壤的郊界来了!”
“嘘......有钱人是你得罪得起的?”
没等周围百姓吐槽,一个略显娇气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
“这就是姐姐吧,可让我们好找!”庶妹齐文秀下了马车,故作亲热的贴到齐毓身边。
齐毓还未开口询问,便见丝丝缕缕气息从她一举一动中逸散出来,颜色黑沉,透着邪念,一看就没安好心。
这就是她传说中的庶妹,齐文秀,而她的母亲苏姨娘,就是害死原身的罪魁祸首,也是这次召她回京的主谋。
“姐姐这是做什么?往后,你可就是郡安府的人了,怎么能做这种下九流的事!”
说着,她一把搂住齐毓的胳膊,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和她支起来的摊子,扯着人就往车上走。
她越贴近自己,齐毓越能察觉她身上的邪念,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我东西还没收拾,你先上去吧。”
不着痕迹的甩开她的手,齐毓回去将被撞翻的小桌收起来,又把那三十文塞回大婶手里。
“还不走,在这穷乡僻壤的,磨蹭什么呢?”
没等齐毓和大婶把话说完,一个身穿蓝黑色锻衣的男子忽得跳下车来,面色十分不耐。
“三哥,你再等等,姐姐她还有几文钱没和村民算明白呢!”
几文钱?被她叫做三哥的人一听,面上更是多了几分恼火,“让一车人等你这么久,就为了那几文钱?”
齐毓皱眉,刚想解释什么,却目光一凝,被他手中的一样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只墨玉娃娃。五官与一般孩童无二,表情却十分邪气,似笑非笑,身上丝丝缕缕的鬼气几欲凝成实质。
那娃娃瞳仁墨黑,见她看过来,一只红衣披发的鬼娃从娃娃身上飘出,没有眼白的瞳仁还朝她翻了翻,阴森可怖。
只不过......
“三哥气血虚浮,说话还是别那么暴躁。而且——”
见他不耐的看过来,齐毓面不改色的伸手,指了指车外的小河,“要想活命,最好那手里的娃娃扔进河里。”
此时正值正午,马车外,阳光照耀过的河水微微起伏,闪闪发亮。
只有这时的河水对鬼怪有损,最适合清除邪祟。
“装神弄鬼!”
齐闻礼哪知道这些规矩?
他不仅没有将娃娃扔出去,反而暗骂一声,把它换个姿势捂在怀里。
“这位公子怎么不信呢?小姑娘给我们算卦,算的可以一个比一个准!”
“就是!那娃娃指定是有什么问题,你还是扔了吧!”
听着身后村民窃窃私语的讨论,齐闻礼原本皱着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些,“你还是留着这些鬼话,去骗那些乡野村夫吧。!你知道这娃娃值多少银子么?丢了是你能赔得起的?”
“信不信随你。”
齐毓做的仁至义尽,也懒得跟他理论,只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