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重生之不做下堂妻在线小说》是作者沈应珩所做的一本爱情小说,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是顾青鸾沈应珩,讲述了...
顾青鸾到达太傅府已经是戌时末,入了府,她没有直接回倾云轩,而是径直去了卓氏的明静居。卓氏知道顾青鸾今日回了娘家,也未多做言语……再怎么说今早夏荷的事也算是顾青鸾受了委屈……因此,沈应珩派人给她递话,说顾青鸾今日要回娘家,她也没再干涉。顾家虽说是个商贾人家,但是顾慎之做人极为周到……顾青鸾和沈应珩成婚这一年来,顾青鸾恪守本分,为人低调,不轻易回娘家,顾家处事也妥帖,并没有因为跟太傅府...
顾慎之这话虽然带着责备,但是语气里还是宠溺居多,顾宥鹄是个聪明的,也听出他爹并没有太责怪他的意思……当即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对着顾青鸾喊了声大姐。
顾青鸾平淡的应了,坐在他爹左侧,又把顾宥鸣拉在身边坐下。
周氏本来以为想让顾宥鸣见见顾青鸾,顺便给顾慎之添添堵,她嫁给顾慎之十几年,深知这个庶子一点也不得顾慎之喜欢,顾慎之并不想见到他……没想到,顾青鸾居然把顾宥鸣拉着跟她们同席用膳……而且,顾慎之还默许了,周氏顿时心中又恨上顾青鸾几分。
顾宥鹏见了顾宥鸣,面上也显出一丝疑惑来,这个庶子虽然在顾家排行比他高,但是他爹一直不待见他,他在顾家就跟个隐形人似的,没想到顾青鸾一回来,他这个庶子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上桌吃饭了……难道是顾青鸾给他爹说了什么,想到这,顾宥鹏不由得看了顾宥鸣好几眼,心里也不由得有了提防之心。
顾青鸳看到顾宥鸣,也很意外,顾青鸾嫁人后,这个庶子在后院的小院子几乎闭门不出,她一年也难得见几回,这怎么顾青鸾一回来,这个庶子也出来了,她埋怨地看了母亲一眼,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出来了。
用膳期间,桌上众人心思各异,顾慎之不在意地瞄了顾青鸾的方向好几眼,只见宝贝女儿一个劲地给那庶子夹菜,后者淡然处之,不卑不亢……反观周氏母子这边,除了小儿子吃得开心,顾宥鹏和顾青鸳面色都不太好看,周氏倒还如常,跟往常一样帮他布菜。
吃过午膳,顾青鸾不得不向父亲辞行,本来就是她临时决定要回家看看她爹,顺带提一下给顾宥鸣正名的事,现在事情差不多有了眉目,她也算是来有所值,想到辰哥儿还在家中,顾青鸾必须得走了。
回去的马车是顾府的大马车,除此之外……顾慎之还特意准备了十几批上好的料子和其他礼物,一并让顾青鸾带回去。
顾青鸾明白她爹是在为她做面子,想到太傅府中的一干人等,顾青鸾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回去吧,注意安全,路上小心,能回来就多回来看看爹。”
顾府大门外,顾慎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满脸的不舍。
“既然爹这么舍不得我,我就不回沈家了,我,”
“说什么胡话呢,你既已嫁给沈姑爷,就是沈家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任性,说出不回去的话来。”顾慎之及时打断女儿的话,就算他再宠顾青鸾,有些话也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顾青鸾点头答应,她只是听着她爹的话,瞬间有些冲动罢了……如今辰哥儿还不满一岁,她爹也还活的好好的,一切遗憾的事情还未发生,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这一切。
想到这,顾青鸾冲她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来,“知道啦,爹,我说笑呢,我这就回去了,我午膳前说的话,您务必放在心上,阿鸾做梦都想要个亲弟弟,爹你也一定要答应啊。”
顾慎之点点头,不舍地看着采桑和秋露扶着顾青鸾上了马车。
顾府的马车大,驾驶马车的小厮也是个稳妥的,车里点着她最喜欢的海棠花熏香,燃着炭火,温暖极了。
顾青鸾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一旁的采桑和秋露见了,默默地给自家小姐披上了大氅。
马车驶入东区时,正赶上官员们散职回家。
秦孝周平日散漫惯了,每日都是自己骑马回家,最近天气太冷,路上人也多,马蹄容易打滑……因此,秦孝周一手牵了马,慢慢晃着准备回家走。
路过集市,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东区住的官宦人家不少,大家平日里上朝要么乘坐马车,要么坐轿子,品阶低的官员也有步行去上朝的,很少能在东区看见这么豪华的马车,马车上并无姓名挂牌,秦孝周看着那辆马车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最近文武百官都在为灾情捐款筹钱……这个时候,是哪家的能驾着这么好的马车出来招摇过市地闲逛。
秦孝周正欲猜车上人的身份,忽见马车的窗帘被掀起一角,一个年轻女子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鬓上的海棠花步摇跟着一晃一晃……紧接着,另一道女声响起:“小姐,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太傅府了,您还是先喝一点水吧。”
车厢里,秋露从一旁的暖炉上取了一小杯温水,递给顾青鸾,这马车走了快两个时辰,按道理说应该到了。
「嗯」顾青鸾接过杯子,慢慢放下了窗帘。
秦孝周却盯着那放下的帘子出了神,顾青鸾头上的海棠花步摇,就这么惊鸿一瞥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太傅府】
秦孝周像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一笑,朝北边而去。
顾青鸾到达太傅府已经是戌时末,入了府,她没有直接回倾云轩,而是径直去了卓氏的明静居。
卓氏知道顾青鸾今日回了娘家,也未多做言语……再怎么说今早夏荷的事也算是顾青鸾受了委屈……因此,沈应珩派人给她递话,说顾青鸾今日要回娘家,她也没再干涉。
顾家虽说是个商贾人家,但是顾慎之做人极为周到……顾青鸾和沈应珩成婚这一年来,顾青鸾恪守本分,为人低调,不轻易回娘家,顾家处事也妥帖,并没有因为跟太傅府成为亲家而狐假虎威,反而淡然处之,处处避嫌。这一点,深得沈太傅赞赏。
天色已晚,顾青鸾在明静居就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跟卓氏没什么话说,卓氏待她客气有余,亲密不足。顾青鸾简单地问候了卓氏的身体,便递上礼单,回去了。
上一世她回娘家不多,每次去都是满载而归,顾慎之生怕太傅府的人瞧不起自己的女儿,每次回娘家,都会给顾青鸾准备很多的礼物让她带回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卓氏看着单子上面的东西,脸上带了点愉悦。
一旁的嬷嬷见了,为她倒了杯参茶,“这顾家还挺有眼力见,每次三少夫人回娘家,带回来的东都是好东西。”
的确,只见这单子上写着:
锦缎十匹,纱笼十匹,文房四宝四套,东海珍珠十串,另有上好的香料十盒。
卓氏心里满意,面上不显,她把礼单放在一边,端起参茶喝了一口:“老三媳妇家里的确是个会做生意的。”
再过一个月便过年了,这下,跟各家走动的礼物倒是来得轻松。
小厨房早已备好了晚膳,顾青鸾没什么胃口,难得回一趟娘家,中午便多吃了几口,顾家的厨子也都是做了十几年的老人,知道大小姐回府,必然是捡最拿手的做,结果就导致顾青鸾一不小心吃撑了。顾青鸾从奶娘手里接过儿子,辰哥儿早已经睡着了,窝在她怀里一脸满足的模样。顾青鸾顿时觉得一天的疲累都没了,她低头亲亲儿子,喃喃自语道:“下次娘一定也带你回去,见见你的外祖父,也见见你舅舅。我们顾家啊,很好很好呢。”...
卓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非常了解她们夫人的为人,也跟着点点头,趁着添茶的功夫瞄了一眼纸上的字,顿时心里惊叹不已。
这顾家不愧是富贵人家,这锦缎和纱笼,都是难得的上好料子,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更何况一次就送十匹,想必那珍珠也都是极品。
这普通一次的回门,就带回来这么多礼物,如此到年节时间,更不会少了。
反观夫人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桌嬷嬷反而有点为顾青鸾委不平。
要说这三个儿媳妇,只有顾青鸾出身最低,大儿媳是卓家的嫡女,二儿媳是兵部尚书的小女儿……虽说家里都是做官的,恐怕两家加起来,还没有顾家一半的家产多。
每年不管大节还是小节,顾家必会送礼,送的礼物都很合规矩,不见银两……但全部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比如名贵的字画古董等,更不要提其他的吃的,用的之类的。
亲家做到这个份上,当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可是顾青鸾和沈应珩成亲一年,夫人对顾青鸾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亲昵不足,更多的是身为婆婆的威严。
卓嬷嬷在心里叹气,这官宦人家,果然是不一般,恐怕这三少夫人的日子,日后也不见得多容易。
马车里的东西都被搬进了库房,顾家的小厮这才驾着马车离开,太傅府的门房见怪不怪,客气的话一句没说,当即关上了大门。
顾青鸾一身疲惫地回了倾云轩。
小厨房早已备好了晚膳,顾青鸾没什么胃口,难得回一趟娘家,中午便多吃了几口,顾家的厨子也都是做了十几年的老人,知道大小姐回府,必然是捡最拿手的做,结果就导致顾青鸾一不小心吃撑了。
顾青鸾从奶娘手里接过儿子,辰哥儿早已经睡着了,窝在她怀里一脸满足的模样。顾青鸾顿时觉得一天的疲累都没了,她低头亲亲儿子,喃喃自语道:“下次娘一定也带你回去,见见你的外祖父,也见见你舅舅。我们顾家啊,很好很好呢。”
抱着儿子在椅子上坐下,顾青鸾吩咐采桑去唤了章厨娘来。
章厨娘不是太傅府的家生奴才,也不是卓氏派来的人……因此上一世,顾青鸾平时也不太在意她……直到后来顾父去世,还是章厨娘看她可怜,偷偷告诉她。
没过一会儿,章厨娘来了,顾青鸾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裙,抱着睡熟的辰哥儿坐在太师椅上。
章厨娘是个守礼的,进来了也不乱看,低着头站在那,顾青鸾打量她须臾,才开口跟她说话,“嬷嬷来这太傅府多久了?”
“回三少夫人的话,老身来这太傅府比夫人只多半年光景。”
顾青鸾听了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采桑给章厨娘上了一杯茶,才听到顾青鸾继续说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些事要交代,从明日早膳开始……但凡三爷在家用膳,吃的不必变动,和以前一样即可,我知道章嬷嬷出身江南……因此,我这份早膳,麻烦嬷嬷按照江南的习惯准备,还有辰哥儿的辅食,请嬷嬷多费心。”
顾青鸾看了一眼秋露,秋露会意,拿出二十五两 银子递给章嬷嬷。
“三爷的早膳从中公里出,我的这份,就拿这二十两用吧,三个月给一次……至于这剩下的五两,就算是嬷嬷的辛苦费。”
“老身知道了,定会让夫人满意。”章嬷嬷 面露喜色,愉悦地拿着银子出去了。
整个太傅府里的下人都知道顾青鸾娘家富庶,平日里带他们这些下人一点也不小气,章嬷嬷这次可是见识到了。
看着厨娘拿着银子美滋滋地离开,秋露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夫人,不就是换个食谱,为何还要单独给厨娘银子?”
“日后你就知道了,总归,还是用自己的银子稳妥些。”顾青鸾轻拍宝贝儿子后背,看着辰哥儿的目光越发温柔。
又过了一个时辰,沈应珩回来了。
照例是先去卓氏的院子请安。卓氏心疼儿子早出晚归,今日倒是没有留用饭,而是让他快快回自己的院子,早些休息。
沈应珩回了倾云轩。
柱子和豆子伺候他梳洗,夏荷的事情之后,今日下午,卓氏好好敲打了府里的奴才们……现如今,院子里有心思的奴婢们都小心翼翼,沈应珩更是嘱咐豆子和柱子……除了他俩,婢女一律不要近身伺候,就连冬雪也一样。
梳洗完毕,沈应珩在前厅用完膳,一碗阳春面和小菜,沈应珩对吃的一律不挑,寒冷的冬夜能吃一碗热汤面,他并无不妥。
等了不到一刻钟,面都端上来了,却不见顾青鸾身影,沈应珩奇怪,平日里只要是他归家,顾青鸾必定陪着他用晚膳,遂打发柱子到后院去问,冬雪站在一旁伺候,沈应珩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是透明人般,冬雪咬咬唇,规矩地站在一边。
顾青鸾今日回娘家,心里疲惫,看到她爹和她弟弟还好好的,心里对沈应珩更加怨怼,上一世她想好好和沈应珩过日子,沈应珩却不把她放在心上,最后带了那个女人回来,还要休了她,她爹也惨死,弟弟也远走他乡。
想到这里,顾青鸾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堵住,呼气困难。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索性早早地梳洗,进了被窝。
柱子从后院回来,告诉沈应珩,夫人今日回了顾家稍感疲惫,已经休息了。
沈应珩听了,心里有些讶异,两人成亲一年多,顾青鸾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回来都是开开心心的,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娘家的趣事,今日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沈应珩停下了筷子,漱了口,去了后院。
后院很安静,只有主屋还亮着一点光。
沈应珩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里间。
屋子里灯光很暗,屏风后面的大床上的床帐已经放了下来,沈应珩看不清里面,也不知道顾青鸾睡了没有。
今晚该轮到采桑守夜,她看到沈应珩进来,屈膝行礼。
沈应珩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采桑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影子,低头出去了。
沈应珩放轻动作走向床边,他慢慢地掀开了帘子。
顾青鸾身穿一身水红色的里衣,侧卧向里,一头乌黑的秀发柔顺地铺了半床。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海棠花的香味,沈应珩看向香炉。
顾青鸾顿时睡意全无,她浑身僵硬地等沈应珩放开她,谁知,一刻钟过去了,沈应珩还是那个姿势,无奈,顾青鸾只能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转了过来,顺势挣脱了沈应珩的怀抱。沈应珩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也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没睡熟。他盯着顾青鸾的脸,忽然,倾身去寻顾青鸾的唇。...
香炉里袅袅冒出几缕轻烟。
沈应珩去了一旁的净室,晚膳前他已经洗过澡,这会,更是仔细地漱了口,净了面。
临近亥时,沈应珩吹了蜡烛,小心地上了床。顾青鸾一直是之前的姿势,看样子是睡熟了。
这段时间,因为灾民进京的事,他每日早出晚归,已经好几日没有这个时辰就寝,小心地掀开棉被,沈应珩慢慢地躺下。
这几日顾青鸾精神不济,心情又起伏太大,每日都是睡得早……但是却睡得不安稳,因此,沈应珩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她就醒了,她不想大晚上的应付沈应珩,于是保持不动,争取让自己快快睡着。
沈应珩躺进被子,被子里很温暖,是顾青鸾的体温,他盯着妻子的背影片刻,小心地把顾青鸾的长发笼到一处。
看着妻子娇小的背影,沈应珩心里激发出一股怜爱,他情不自禁地把脸贴近顾青鸾的脖颈,伸出胳膊环住了自己的妻子。
感受到沈应珩的动作,顾青鸾身体瞬时僵硬。
她有些难以置信,上一世,夫妻二人在一起的同床共枕的日子不少,除去翻云覆雨,两个人极少相拥,顾青鸾心里期待……但是不敢表明,沈应珩也从来不主动,这一世,她再也不期待,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够了,没想到沈应珩居然会主动抱自己。
顾青鸾顿时睡意全无,她浑身僵硬地等沈应珩放开她,谁知,一刻钟过去了,沈应珩还是那个姿势,无奈,顾青鸾只能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转了过来,顺势挣脱了沈应珩的怀抱。
沈应珩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也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没睡熟。他盯着顾青鸾的脸,忽然,倾身去寻顾青鸾的唇。
顾青鸾大惊,赶忙转过头,沈应珩的唇吻在了顾青鸾左耳,顾青鸾的脸顿时红了。
“相公什么时候回来的?”顾青鸾故作镇定,她坐起身,拢拢头发,拉开与沈应珩的距离,装作睡眼朦胧地问。
“今日归家早,本想跟你一起用晚膳,听下人说你睡了,可是回娘家有不顺心的事?”沈应珩也跟着坐起,问道。
“没有不顺心的事,只是很久没见爹爹了,想爹爹罢了。”顾青鸾跟他成亲以来,回过一两次娘家,每次回来沈应珩不闻不问,这次,他居然主动问了。
“等忙过灾民的事,过年的时候我们再回去看岳父,睡吧。”
沈应珩语气里带着安慰,嘱咐顾青鸾躺下,他也跟着躺下,还顺带给自己的妻子掖了掖被角。
顾青鸾疑惑了,她看着旁边的相公,有些不可思议,这是那个对他冷冰冰的沈应珩吗?
“怎么,还不睡?”沈应珩看着妻子疑惑的眼神,不禁又问道。
顾青鸾点点头,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翌日,顾青鸾醒得早,沈应珩已经不在身边。
顾青鸾拉了拉铃铛,采桑和秋露端着洗漱用品快步进了里间。
今日外面又下了大雪,院子里落了一层白。
二人各司其职伺候顾青鸾梳洗,顾青鸾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裙,裙子上绣着大朵的芍药,衬得顾青鸾身姿窈窕,气质非凡。
二人跟着顾青鸾踏进了前厅。
早膳刚端上来,沈应珩那边的照例是肉饼和米粥并几碟咸菜,顾青鸾这边的,却是一碗小馄饨外加一份桂花糖糕。
顾青鸾对这份早膳很满意,她坐在圆桌一侧,等着沈应珩入座。
虽说是文官,但是太傅府的四个儿子都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不为其他,只为强身健体。
沈应珩打了一套拳,身体略微出汗,便去了净房,冬雪本想跟着进去伺候,却被柱子拦住了。
“柱子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冬雪,三爷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你也看到夏荷的下场了。”柱子不为所动。
提到夏荷,冬雪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有些哽咽,夏荷跟她一起长大,两个人都伺候了沈应珩快十年,夫人明明许诺她们只要三少夫人生了儿子,就会让三爷纳她们为妾,谁知,三爷的儿子都快一岁了,纳妾的事却不了了之。
她和夏荷都知道,顾青鸾在府里地位低,做人也低调,只要三爷想纳妾,顾青鸾也绝不会拦着。
夏荷铤而走险先踏出了那一步,结果被发卖出府,现在就剩下她一个,她心里煎熬,再等下去,她马上就 十八岁了,就算能够出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亲事,家里的老娘说不定还会把她卖给别人做妾,同样是做妾,还不如跟了三爷,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情分。
一旁的豆子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动了恻隐之心,他们四个伺候三爷的时间都不短……如今夏荷已经离府,这倾云轩里能跟着三爷的,就他们三个了。
“要我说,冬雪,你与其把希望寄予三爷身上,还不如去讨好三少夫人,你看,咱们这个院子,谁是女主人,都说三少夫人在地里地位低,不得老爷夫人喜……可是你看,这孙少爷都快一岁了,也没见夫人给三爷纳妾。况且,夏荷的事你也看到了,三爷就没纳妾这个打算。”
柱子在一边点头。
冬雪听了二人的话,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三个人安静守在净房外,不再说话。
沈应珩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已经换了衣服进了前厅,顾青鸾背对着他正在用膳。
沈应珩坐下,看向桌面,今日的早膳他的这份跟之前并无不同,而顾青鸾的那份,却跟以往不太一样。
沈应珩挑眉,有些奇怪,“今日怎么换了吃食?”
印象中,顾青鸾一向是夫唱妇随,他吃什么,顾青鸾也是一样的,这桂花糖糕,在他印象里,倒是从没见顾青鸾吃过。
“最近有些怀念之前在江南的日子,就让厨娘做了来,三爷要不要尝尝?”顾青鸾语气淡淡,没有过多解释。
顾青鸾年少时在江南住了几年,很喜欢江南的吃食。
桌上的馄饨和桂花糖糕只有一份,这话说得着实没有诚意。
沈应珩摇摇头,继续低头用膳,他不喜甜,点心之类的几乎从来不碰。
用完早膳,奶娘抱着辰哥儿进来了。
今日天冷,辰哥儿醒得也晚,顾青鸾看着儿子来了,满脸笑意地快步把儿子接过来抱进怀里。
沈应珩近些日子很忙,已经好几天没有抱过儿子,他本想抱一抱……可是顾青鸾的注意力都在辰哥儿身上,一丝注意也没有给他。
沈应珩只好作罢,他踏出门槛,柱子和豆子快步跟上,冬雪也捧了大氅跟了上去。
因为最近灾民进京的事,朝廷上下气氛紧张,每日上朝,听着京郊卫所汇报每日流民数量日渐增多,朝廷的救济粮食也撑不了多久。年少的皇帝发了好大的火,满朝文武这么多人,这件事一拖再拖,硬是没个解决办法。户部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下了朝,沈应珩回了户部,今日户部的人员倒是整齐,户部侍郎陈益善难得地绷起了脸,他年后就要告老还乡,本想着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年,谁知会闹灾荒,满朝上下都指望户部拿出个办...
顾青鸾抱着辰哥儿亲了几口,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应珩已经出门了,采桑在一旁小声提醒她:“夫人,三爷上朝去了。”
顾青鸾听了,没有回应,又抱着宝贝儿子转了个圈,怀里的辰哥儿乐得咯咯咯的,小脸上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可爱极了。
看到又怎样,跟着送出门又怎样,她上辈子天天送,日日送,年年送,结果呢,沈应珩还不是领了个女人进门,还要休她,男人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枚。
雪下得越来越大,豆子撑了伞,他看着身后捧着大氅的冬雪,接过了大氅,打发她回后院。
冬雪听了,咬咬唇,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你管她干吗,我劝你歇了那个心思吧。”柱子斜眼瞥他,他们四个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夏荷虽然冲
动,但是听人劝,而冬雪则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
豆子听了柱子的话,低了头。
今日下雪,路上不好走,路上遇到好几个同僚,每个人嘴里都在说这几日朝廷募捐赈灾的事,沈应珩听了
了,烦躁地揉揉眉心。
因为最近灾民进京的事,朝廷上下气氛紧张,每日上朝,听着京郊卫所汇报每日流民数量日渐增多,朝廷的救济粮食也撑不了多久。
年少的皇帝发了好大的火,满朝文武这么多人,这件事一拖再拖,硬是没个解决办法。户部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下了朝,沈应珩回了户部,今日户部的人员倒是整齐,户部侍郎陈益善难得地绷起了脸,他年后就要告老还乡,本想着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年,谁知会闹灾荒,满朝上下都指望户部拿出个办法来,他着实着急,每日被皇帝在早朝上敲打,他急得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让你们统计的朝廷七品官以上的捐款情况,进行得怎么样了?”
陈益善坐在大厅首位,严肃地问道。
“回禀大人,到今日已经是第三天,捐款人数不到十人,不足五千两。”统计数据这事交给了秦孝周,秦孝周递上单子。
看到单子上寥寥几个名字,陈益善气不打一处来,他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看向众人的目光里带着不满。
“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件事半个月之内,务必做好……否则,我们的乌纱帽都会不保,本官年后就要告老还乡,圣上如果怪罪下来,顶多提前回老家……可是各位,你们都还年轻,仕途还很长。”
陈益善这话说得不假,他已经做了二十年的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告老还乡……可是其他人不一样,如果事情再没有转机,估计整个户部都要大换血,户部平时在朝廷里算是最安稳的部门……要不是这次灾情,他们每天都还过得清闲。
经过一上午的商讨,最后得出一个主意……从明日开始,户部每日派遣官员与都尉府每日在街上巡查,重点检查酒楼,赌桩和妓院,看最近有无官员铺张浪费,大肆挥霍。
户部再派人盯着京城内所有的米铺,面店,但凡发现恶意抬价,以次充好,直接抓起来关进大牢。最后再派一位官员去往京城周边灾情严重的地方,详细了解灾情,查清楚事实。
陈益善一封奏折递了上去,皇帝连夜跟太傅商量,第二天早朝时便宣布了这一决定,在场所有官员纷纷当场表决心,一定齐心协力度过这次灾情。
下朝时,户部又成了众矢之的,陈益善早早溜了,留下秦孝周跟沈应珩应付众人。
秦孝周跟沈应珩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但是身为户部侍郎,也只有硬着头皮处理这棘手的问题,他们俩都知道户部这次要是处理不好这次的事,估计每个人都官位难保,保不齐有文官弹劾他们,说他们尸位素餐。
历来有天灾,天子都无比重视,新帝登基还不到三年便出了这样的事,皇室估计也颇有微词……如果这次的结果让老百姓不满意,估计封地的几位藩王就要找借口寻衅挑事了。
戌时末,沈应珩上了回府的马车。
雪下午那会已经停了,路上有些冰,马车走得很慢。
沿街各处,有些商铺已经早早打烊,最近京城流民增多,各个粥铺外都排起了长队,有些流民趁机滋事,冲进食铺抢完吃的就跑,都尉府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在京城各处加派士兵巡逻,维护秩序。
沈应珩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各大酒楼的生意也一般,食客也没有过去多,近来几日朝廷下令募捐,各个官员都开始奉行节俭之风,财不外露,生怕自己被上面惦记上了,因此,各大酒楼门可罗雀,生意惨淡。
走了一半,忽然,路边有很多人开始跑动,大多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只见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跑,沈应珩不禁奇怪,他叫住豆子,跟过去看看。
前方人太多,马车简直是寸步难行,沈应珩怕马车伤到路人……因此嘱咐豆子把马车停在路边,自己下了车跟着人流往一个方向走。
走了几百米,众人停在一家酒楼前,纷纷翘首以盼,沈应珩不明所以,他跟着人群看去,眼前的酒楼修建得很是气派,足有三层高,里面灯火通明,远远看上去很高档。
沈应珩去看它的牌匾,望春楼。
这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作为曾经的探花郎……他一眼就认出这字一定是出自当朝书法名家李贺之的手笔……要知道,李贺之的墨宝着实难求,就连他爹,求得多年,也只得一幅墨宝,更别提是普通人了,哪怕是连见也没见过的。
沈应珩正看着那幅牌匾出神,却听见耳边有人大喊:“出来了。”
这话一出,人群又开始攒动,沈应珩被挤得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忽然,旁边一个人伸手拽了他一把。
“姑爷小心。”
沈应珩抬头,只见顾府管家一只手抓着他,对他躬身行礼。
人群还在挤,顾管家紧紧拽着沈应珩出了人群。
二人站到边上,沈应珩呼了口气。
他刚咬了一口馒头,就看到了沈应珩。秦孝周平日里也在这望春楼里吃过饭,见过顾管家几次,他知道顾管家就是这里管事的,看到顾管家和沈应珩说话恭顺的样子,秦孝周顿时来了兴趣,难道这望春楼是沈家的产业?想到这,秦孝周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沈太傅在朝中为人清廉,刚正不阿……再说,本朝明文规定在朝为官者一律不许经营任何生意,违者严惩。...
沈应珩有些尴尬地道了谢。
顾管家是个面善的,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是看着顾青鸾长大的……心里对这位顾家的大小姐的疼爱绝对不比顾慎之少,顾青鸾成亲那日,顾管家更是跟着轿子一路护送到太傅府门前……直到看着顾青鸾进了太傅府的大门,他才放了心。
昨日大小姐忽然回门,心细的管家看出来顾青鸾有心事,心里对沈应珩顿时少了些好感。
“今天倒是巧,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姑爷。”
“这群灾民所为何事?”沈应珩看向人群,刚才还人头攒动的人群,这会居然在酒楼小厮的引导下自觉排成三队,丝毫没有刚才的争先恐后。
顾管家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慢悠悠地开了口:“最近灾民进京,各个点设立的粥铺都有点供不应求,老爷便想了这个主意,每日辰时,未时和戌时……我们顾氏的四个酒楼同时为这些吃不饱肚子的流民提供包子馒头之类的,且分文不取……所以人才这样多,姑爷这是赶上了晚上的这一场了。”
沈应珩听了,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大受震撼。
要知道,这几日,满朝文武百官为了流民问题商讨了几天,也没得出一个结论,最后还是逼得他们户部想办法。
平时能说会道的文官们这回倒像是全部哑巴了,支支吾吾互相推诿,武官们更是觉得跟他们行军打仗的没有一点关系,因此也抱臂坐上观。
都说商人重利,但是这次,顾慎之却能够自掏腰包,为灾民提供吃的,要知道这几日……因为米面供不应求,有些商家私自抬价,等着大赚一笔……可是如今他的岳父却能够慷慨解囊,不求回报,这一举动着实让人佩服。
排队的人群有条不紊地排着队领取食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百个白花花的馒头和包子就发完了。顾管家满意地点点头,招呼众小厮收拾东西,回了店里。
沈应珩也准备告辞,谁知没一会儿,一个小厮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
“这会也晚了,在下就不留姑爷进去用膳了,这食盒里装的是小姐平时爱吃的食物,劳烦姑爷带回去吧,老爷今日在城南的铺子里,这会赶回来怕是来不及,姑爷您慢走。”顾管家笑容满面地把食盒亲自递给豆子,跟沈应珩作揖道别。
沈应珩还来不及道谢,顾管家已经进店去了。
豆子掂量着手上的食盒,不禁呼出声:“三爷,这盒子还怪重嘞。”
沈应珩看向那两个食盒,满眼复杂。
他回想起刚才顾管家说的话,这几天朝廷查的严,有身份的官员都不敢外出应酬喝酒,更不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酒楼里,顾管家表面说是时间晚了不留他用膳,其实是不想给沈应珩惹上麻烦,这会子酒楼附近人来人往……要是让有心人看到了,免不了明日早朝要参他一本。
沈应珩没再停留,上了马车。
秦孝周这会正站在望春楼楼下,将沈应珩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刚才回家途中,看到望春楼发放食物……因此也厚着脸皮排在队伍中,结果到他了,那小厮看他穿着干净整齐,一点也不像流民的样子,还好一阵疑惑……不过为了不耽误时辰,小厮还是好心地给了他两个雪白的热馒头。
他刚咬了一口馒头,就看到了沈应珩。
秦孝周平日里也在这望春楼里吃过饭,见过顾管家几次,他知道顾管家就是这里管事的,看到顾管家和沈应珩说话恭顺的样子,秦孝周顿时来了兴趣,难道这望春楼是沈家的产业?
想到这,秦孝周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沈太傅在朝中为人清廉,刚正不阿……再说,本朝明文规定在朝为官者一律不许经营任何生意,违者严惩。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秦孝周几口吞了馒头,牵着马离开了。
沈应珩回了太傅府,他吩咐豆子把食盒尽快送到倾云居去,自己去了卓氏的明静居。
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即将归来,卓氏这几日开始着手修缮府里的两处院落,大儿子在外为官将近五年,大儿媳也跟在身侧照顾其左右,两个孩子分别是四岁和两岁,之前的院子住着有些拘谨,卓氏打算把大儿子之前住的清远居扩大一些。
二儿子是兵部外派在南方,成亲三年有余,娶的是当地总兵的小女儿,上半年有了孩子,这次结束外派,应该就不走了,卓氏寻思着也把老二住的听雨轩重新修缮,二儿媳妇是家中嫡女,万万不可亏待。
沈应珩进来的时候,卓氏正在跟府里的管家商量这些事,最近京城因为流民的事,勋贵世家们都低调行事,太傅府也不例外。
卓氏再三嘱咐管家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去,以免给府里惹麻烦。
看到三儿子回来,卓氏面带笑容,照例嘘寒问暖,她知道儿子在户部辛苦,最近事务繁忙,因此每次都不忘嘱咐沈应珩保养身体。
沈应珩也知道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即将回来,母亲最近也忙,于是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倾云轩里安安静静。
顾青鸾坐在前厅里等沈应珩回来用膳。
豆子送过来的食盒,顾青鸾一眼就认出了是她们顾家的食盒,得知沈应珩去了望春楼,顾青鸾有些讶异,却并未多问。
采桑和秋露上前打开了食盒,只见食盒分为三层,每层摆着两道精美的菜肴,等菜肴全部摆上桌,顾青鸾看着一道道她曾经最爱吃的菜肴,不禁湿了眼眶。
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西湖银鱼羹这几道菜,顾青鸾打小就喜欢吃……尤其是那西湖醋鱼,顾青鸾的生母张氏更是亲自学来做给女儿吃,剩下的是两盘点心,分别是豆沙糕和蜜饯龙眼。
采桑还要去开另一个食盒,顾青鸾发话了:“冬雪。”
站在一边的冬雪听见顾青鸾喊她,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顾青鸾全程只吃自己的,头都没抬一下,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咀嚼的声音。顾青鸾今日的饭量比平日里好些,毕竟是她从小吃惯的味道,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漱了口,嘱咐奶娘把辰哥儿抱来。沈应珩看着妻子放下了筷子,也漱了口,一桌子菜肴还剩一大半,沈应珩不是浪费的人,吩咐豆子和柱子待会拿去下人房吃。...
“这另一份应该是给三爷准备的,你来给三爷置办吧。”顾青鸾继续道。
采桑和秋露听到这句话,不禁对看一眼。
冬雪似乎是听错了一般,脸上顿时带着些欣喜,又有些不可思议,她看向秋露和采桑,又看看顾青鸾,这才上前打开了食盒。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态和动作,顾青鸾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又是个傻的,还在这里做着给沈应珩当妾的念头呢。
冬雪小心的把盘子拿出来摆好,采桑和秋露伸头一看,这六道菜基本都是荤菜,每一份都是色香味俱全,都是望春楼的招牌菜,看来老爷还真是对这个姑爷上心,连带回来的食盒的菜肴都是顶顶好的。
顾青鸾也看了一眼摆出来的菜,心下了然。
她爹拿给沈应珩的这个食盒,看着都是望春楼最好的菜肴,实则跟一般普通食客吃的没两样,只有她的这一个,都是她爹精心准备的。
上辈子沈应珩为了避嫌,从来不去望春楼一次,她爹也不计较,时常让小厮送食盒过来,刚开始几次沈应珩不作声,后来几次被府里的有心人发现,添油加醋说给卓氏听,卓氏为了面子,把顾青鸾叫过去当着众妯娌的面好一顿说教,说她显摆,卖弄富贵,炫耀给谁看,满府里谁不知道她的出身。
顾青鸾委屈,沈应珩冷眼。
后来顾青鸾给他爹写了书信,这食盒才断了。
如今回想起来,顾青鸾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傻子,这府里,自己的夫君不爱自己,婆婆针对自己,妯娌看不起自己……就连那些下人婆子小厮们也狗眼看人低时不时来踩上一脚,她上辈子是怎么忍了七年的……如今,仔细想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顾青鸾真想立刻收拾东西,抱着儿子回娘家。
“想什么呢?我叫你都没听见。”
顾青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沈应珩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三爷回来了。”顾青鸾转过头,不去看沈应珩,抬手抚上自己的鬓角,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再等等,顾青鸾,她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再等等,等到沈应珩愿意纳妾,她就提出和离,带着儿子离开这,离开这个让她最后绝望的地方。
至于那个后面领回来要做平妻的女人,她也不在乎,与她何干。
沈应珩换了常服,净了手,坐到圆桌一侧,去看自己的妻子。
今日顾青鸾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裙,显得她格外娇俏,以前顾青鸾的衣裙大都是碧色或者淡绿色,看着庄重有余却缺少活力。
最近几天顾青鸾身上的颜色多了起来,看多了,沈应珩才发现顾青鸾极适合明媚的颜色,更衬得她风华绝代,美得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顾青鸾觉察到沈应珩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抬起头,对着沈应珩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
夫妻俩吃饭时,一直没什么交流,顾青鸾吃饭不喜欢有人伺候……因此,采桑和秋露都站在一边,并不上前。
冬雪是伺候惯沈应珩的,知道沈应珩的口味,今晚的食盒里的菜几乎都是荤菜,沈应珩吃饭也不挑,基本是夹什么吃什么。
他本来以为顾青鸾会为他布菜,结果吃了几筷子,都是冬雪夹的,心里不免奇怪,他看了冬雪好几眼,冬雪低着头,沈应珩只得作罢,心里却觉得这个丫头木讷,没有眼色。
冬雪在为沈应珩布菜,她能感觉到沈应珩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顿时紧张不已,相比夏荷,她自认为比夏荷沉得住气,她也伺候了沈应珩快十年,姨娘的位置,怎么样也得努力一把。
顾青鸾全程只吃自己的,头都没抬一下,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咀嚼的声音。
顾青鸾今日的饭量比平日里好些,毕竟是她从小吃惯的味道,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漱了口,嘱咐奶娘把辰哥儿抱来。
沈应珩看着妻子放下了筷子,也漱了口,一桌子菜肴还剩一大半,沈应珩不是浪费的人,吩咐豆子和柱子待会拿去下人房吃。
豆子和柱子上来收盘子,顾青鸾叫他俩收拾沈应珩那边的,又叫了采桑和秋露把她没吃的这些拿去后院,跟章厨娘一起吃。
奶娘抱了辰哥儿来,顾青鸾看到儿子就高兴,抱着儿子在屋子里转悠,嘴里不停地跟儿子说话。
沈应珩用完膳并没有急着去书房,他看着顾青鸾逗儿子,嘴里尽是些「小宝贝」「娘的心肝」之类的,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嫉妒来。
他跟顾青鸾成亲一年有余,两个人不曾红过脸,顾青鸾平日里在府里很安分,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子里,除去给母亲请安,并不外出,连回娘家也只是在年节时才回一次,对他也是百依百顺,不曾有过过分的要求……除了对儿子,顾青鸾对他们的儿子真的是疼爱到骨子里。
沈应珩想到这,站起身,走到母子俩跟前,顾青鸾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下一秒,沈应珩就把儿子从顾青鸾怀里抱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沈应珩忙,每日早出晚归,再加上顾青鸾格外疼爱儿子,他已经好久没有抱儿子了,此时抱着八个多月的儿子,沈应珩看着儿子的小脸,露出一个笑来。
小家伙好久没被父亲抱过,此时兴奋地挥舞着小手,两只手高兴地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辰哥儿每日吃的多,身子也强壮,顾青鸾抱一会儿胳膊酸,但是沈应珩抱着跟没事人一样。
顾青鸾看着父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脑海里忽地闪过上辈子辰哥儿稚嫩的脸。
那时沈应珩已经升为户部尚书,又准备娶那个女人做平妻,户部繁忙,便渐渐对辰哥儿少了关心。后来顾青鸾在府里地位尴尬,沈应珩不喜自己,更不待见辰哥儿。
顾青鸾心疼辰哥儿,但是辰哥那时已经不再与她亲近,每日窝在自己的房里发愤读书,只求沈应珩多来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顾青鸾忽地生出一股力气来,她上前去接过辰哥儿,语气淡淡:“该到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时间确是有点晚了,辰哥儿玩了一会儿打起了瞌睡。
沈应珩只得把孩子又还给了顾青鸾。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突然觉得顾青鸾不高兴了。
奶娘抱着孩子去睡觉了,沈应珩本来打算去书房看一会书,想想作罢。
刚好顾青鸾要去院子里消食,他看着采桑和秋露给顾青鸾披上斗篷,上前道:“我来吧。”
二人退下,沈应珩走近,亲自为顾青鸾系斗篷的带子。
二人成亲一年,沈应珩还是第一次这样,顾青鸾有些不适应,她不愿意去看沈应珩,只低个脑袋看着斗篷上绣的花。
冬雪跟在沈应珩身后,看着沈应珩为顾青鸾系斗篷的带子,有些不可置信。
她跟着沈应珩快十年,还没有见过沈应珩对谁这么上心过,府里的下人都在说三是爷被迫娶妻的……二人虽然成了亲,也有了儿子,但是总有一天夫人还是为会为三爷寻一位合适的勋贵之女做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