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茴周祈全文(周祈丁茴)推荐给大家:我喜欢这两个主角,认可并赞同他们的人生观。人生不需要太多的感叹,只要是读过的人,都懂。 因为爱情让我动容,更因为书中溢出的满满的让我温暖的东西。 因为爱情不是推让,爱情不是顺其自然,爱情就是需要强硬,这是我最喜欢这本书的地方。
没几秒后,里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把手轻动,门被拉开。丁茴低头瞥一眼他的把手,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声音很小,“哥,你没锁门啊?”周祈垂眸看了眼那个门锁,其实是门锁根本没有锁芯,门锁就是个摆设。...
其实这样一来一回对周祈而言是麻烦的,他现在高三,时间本就紧张,丁茴不好意思麻烦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补觉而浪费他的时间。
所以在第三天的晚上,丁茴抱着自己的作业本,偷偷溜到周祈的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
没几秒后,里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把手轻动,门被拉开。
丁茴低头瞥一眼他的把手,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声音很小,“哥,你没锁门啊?”
周祈垂眸看了眼那个门锁,其实是门锁根本没有锁芯,门锁就是个摆设。
他掩去眼底的一闪而过郁色,低声道,“嗯。”
周祈往后一步,“进来吧。”
看她怀里抱着作业本,周祈指指书桌,“书放那里,你先坐一下,我还有道题没解完。”
丁茴点点头,看他重新坐下俯身在案前,心想等他解完题再说也不迟。
她放下书,坐在他的床边,晃着腿仰头打量着他的房间。
不得不说,他的房间比自己的要简约单一很多,甚至感觉哪里怪怪的。
卧室比她的要大一点,阳台长出去大概一米,但东西明显比她的少了很多。
一套书桌和椅子,一张床,两个双开的柜子,在剩下的就是床头两侧的床头柜。
房间内的整体色系是蓝黑色,看起来很冷很压抑。
丁茴看了看他一尘不染的床褥,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刚一进来感觉到的奇怪。
这个房间没有多少人生活的气息,生活痕迹很轻,更像是一个被人精心打扫过的酒店房间。
看完他的房间,她又扭头去看周祈,他上半身弓着,正执笔在演草纸上认真书写着公式,侧脸在桌角的台灯下柔和许多。
看他这样认真,丁茴自然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打搅他,她停下晃动的腿,只无声地望着他。
他睫毛好长哦,鼻子也很高,丁茴在心里一边感叹,一边撑着下巴看。
屋内很静,只有他笔尖留下的刷刷声。
片刻后,他眉头轻敛,似乎是在思考题目其中环节,余光似乎是看到丁茴在看这边,冷不丁地一回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
丁茴偷看被一下子抓包,她愣了一下,忙眨着眼睛扭头,眼神在他的房间里四处乱飘。
“阿茴。”
周祈出声叫她,见她看过来,伸手指指书桌旁的透明柜子,那里面摆放着好几层玲琅满目的书籍。
“那里面有科幻小说,你挑挑看。”
丁茴抿抿唇,扣扣脸颊,“我不无聊的,哥,我就乖乖等你做完题,你做吧,我不说话。”
说完她还在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周祈只好作罢,只是没几秒,看着还剩下第三问的物理大题,他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打开柜子从中间抽出一本书,转身走过去递给她。
他给她的时候,丁茴还在摆手,“不用不用…”
谁知周祈颇为无奈地开口:
“阿茴,你盯着我,我做不出题的。”
“看看书吧,别看我了。”
闻言,丁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低着头捏紧那本书,垂着眸子重重点了好几下头。
太尴尬了,怎么偷看还被人发现了。
丁茴翻着手里的书,看着书上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神秘岛》,打开扉页确定好作者后,默默合上了书。
他还真的是糊弄小孩子。
凡尔纳的海洋三部曲,她小学的时候就曾看过好几遍了,他这都是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书。
丁茴正欲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好像是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应该是严云或者周海全。
她还没张口想告诉周祈好像有人,房门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到喉咙的话被卡住,丁茴下意识抱紧书,干巴巴地开口,“周…周叔叔好。”
李静和周海全结婚后,她和周祈仿佛统一了口径似的,谁都没有先改口叫“爸妈”。
周海全一推门,先看见的是坐在床上的丁茴,眉头下意识一皱,还未张口,那边的周祈出声:
“爸,阿茴有功课请教我,但您今天留给我的题还没做完,我就让她先等等。”
他一句话,把丁茴出现在他房间解释的清清楚楚,根本用不上丁茴再张口。
于是丁茴就抱着怀里的《神秘岛》点头,“哥他比较忙,我等一等。”
周海全脸色这才恢复原状,走过来拍拍丁茴的肩膀,“阿茴好学是好事,有不懂的就问你哥。”
丁茴点头,看他看自己手里的书,她啊了一声,“哥说怕我等急了,给我看看的。”
周海全抿唇笑笑,转头看周祈,“阿祈,这本奥赛题你拿着,是你钱叔叔昨天给我的,今晚的题到这里就可以了,也别让妹妹等太久,她还要早点休息呢。”
“知道了,爸。”
周祈接过那本厚重的习题,搁在桌角,直到看着周海全出去好一会儿,才伸手将那本奥赛题随意丢进书桌抽屉里。
厚重的书砸进抽屉,发出咚的一声。
丁茴被震得一激灵,犹豫了下,还是抱着书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哥,我来其实就是想说,模型室的钥匙给我就行,你不用早上特地下来一趟给我开门,你现在高三,我怕耽误你时间。”
周祈向后靠着倚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就为这个来找我?”
“对啊,我怕他们发现,这不还找了本习题来做个伪装,”她眨眨眼,“我聪明吧!”
“嗯,是挺聪明的,就是刚刚我爸来的时候,你要是没那么紧张的话,会更自然一点。”
他眼底的挪揄意味明显,丁茴鼓了下腮,把《神秘岛》塞进他怀里,“你就说我做贼心虚呗…那我早上也确实很困…”
“好了,逗你的。”
见她低垂着脑袋,周祈也不再逗她。
“钥匙给你,千万别丢了,之后还会用的。”
他从书包里摸出模型室的钥匙,递给她。
只是丁茴没有立刻接过钥匙,她俯身仔细看了看周祈的神色,斩钉截铁道:
“哥,你这会儿心情又不好了。”
周祈挑挑眉,有些意外,“又看出来了?你瞎猜的吧。”
“你才瞎猜的呢,”丁茴接过钥匙装进口袋,指着他桌上摊开的习题,“别做啦,再做下去你脸会更臭的,快睡觉!”
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丁茴摆摆手“那我回去了,明早见。”
“嗯,晚安。”
走到门口,丁茴下意识拧了下把手,却没想到把手瞬间脱落,嗵的一声砸在地上,有一部分金属还砸在了她的脚面上。
听见她倒吸一口冷气,周祈连忙走上前,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腕,“袜子脱了,我看看。”
丁茴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开口说的却不是跟自己有关的。
她说:
“哥,你的门为什么没有锁芯?”
还说:“这门是个残缺的,它坏了,该修一下了。”
可周祈却想说,该修的不是门,残缺的也不是门,是他。
丁茴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周祈的面脱掉袜子,她怕拗不过周祈,捂着袜子边缘蹲在地上,脸颊涨得通红。周祈只好松手,转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创可贴和清创用品,“你自己回到房间里好好检查一下,这只是处理外伤的,如果没破皮有淤血,就必须过来,脱了袜子乖乖摸药油。”丁茴闷声点头,“知道了,哥。”...
丁茴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周祈的面脱掉袜子,她怕拗不过周祈,捂着袜子边缘蹲在地上,脸颊涨得通红。
周祈只好松手,转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创可贴和清创用品,“你自己回到房间里好好检查一下,这只是处理外伤的,如果没破皮有淤血,就必须过来,脱了袜子乖乖摸药油。”
丁茴闷声点头,“知道了,哥。”
临走前,丁茴又看了眼那控洞洞的门锁,“哥,明天放学咱们找人安一个新的吧?”
周祈却摇头,“你不用操心,这个我来解决。”
“好吧。”
最后丁茴在周祈的目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的第一件事,先是把从周祈那里拿来的钥匙放进书包里藏好,然后才窝在床上,脱下袜子观察自己的脚面。
她的脚丫不大,但是肉乎乎的,每个指节都是粉嘟嘟的肉肉。
李静总说她的四肢身材都像了她爸,连脚丫子上的那些肉都一模一样,也因为肉乎乎的脚,丁茴很不喜欢穿凉鞋,她总觉得夏天的时候,其他人露出来的都是细瘦纤薄的脚丫和脚趾,只有她是肉乎乎的,她觉得别扭。
此刻粉白的脚面上赫然留下着一道两厘米长的红痕,周边的皮肤还有些肿,丁茴凑近看了看果然看到红痕上面有一道细小的口子,因为口子不大,渗出的血丝算不上多,刚刚她差点没看见。
她轻轻松了口气,因为没有淤血,就不用在周祈面前脱下袜子,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后来很多年后的丁茴想,当时的自己有这种想法,大概是青春期一些奇怪的自尊心作祟。
那时的自己总是期望着能够展现出自己都是完美的,却忘了,人生在世,从没有完美之人。
-
时间一向都是在无声无息中流逝的。
等丁茴发现周祈的房间安上新锁的时候,距离学校的艺术节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这期间,她已经选好了自己要代表班级登台演出的曲目,她决定弹自己去年用过的考级曲目《天山诗画》,但这中间隔了一年时间,她都没有再练过这首曲子,前段时间还能偷一偷懒,现在随着时间越来越近,难免焦急紧张。
以至于丁茴现在每晚回到家,都是先练两个小时的琴,再去写作业,这也就导致她睡觉越来越晚,第二天早上又要和周祈一起上学,直接困得晕头转向,每每到达金秀的店,有时候刚打完招呼,人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
周祈甚至有时候都怕她坐在自己的后座上睡着,于是就直接勾住她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腰间,让她半抱着自己,要是实在困了,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眯一会儿。
起初丁茴还不好意思,直到有一次实在是困得不行,直接靠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等自行车冲下坡刹车时,她才因为惯性而醒来。
同样,周祈也在把她送到休息室后,不止一次地在她睡着时给她盖被子,只是彼时的丁茴已经睡着,根本不知道,
金秀刚开始看到这一幕,还要唏嘘感叹一下,到了后来,次数多了,她反而觉得周祈还真有点当哥哥的样子了。
每当听金秀说,阿祈长大了,知道照顾妹妹了,其实周祈心中都有种莫名的烦躁。
他好像,不是那么想听到别人说她是他的妹妹。
那个时候的周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或许是还没有完全适应组成新家庭后的这个“哥哥”身份。
他也总在心里劝诫自己,阿茴是他的妹妹,不论自己从前是否有过别样的心思,她现在都是自己的妹妹。
丁茴这晚练完琴,作业写到一半时,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起初她以为只是李静和周海全的口角之争,直到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丁茴的笔尖才慢慢停下。
她偷偷打开房门,走廊上的壁灯亮着,幽幽的黄光照亮楼梯口,只是楼梯口那里却没有摁亮灯,楼下的争吵声在房门打开后变得清晰一些,丁茴企图去仔细辨别,结果在零碎的话语中,听到了周祈的名字。
丁茴心里一紧,下意识就去看周祈的房门,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小心翼翼地溜到周祈的门外,抬手轻轻敲了敲。
敲完以后,她忽然想到什么,手下意识地去开门,却发现他的门不像之前那样,可以直接推开,里面有了明显的阻力。
他安上锁了。
没一会儿门锁发出咔嗒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丁茴抬头,看见周祈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房间,而他正背对着光线,她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好试探性地开口:
“哥,他们好像在吵架……”
“我知道,是因为我。”
正准备问他是什么时候安上新锁的丁茴忽然哽住,抬眼对上他的眼神,愣了愣,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
“哥,你…”
她话还没说完,楼下的争吵似乎停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往上蔓延,周祈伸手一把将人拽进房间,啪的一下落了锁。
门被反锁。
丁茴此刻抵在他的胸口,他的大手还落在她的脊背上,隔着一层睡衣,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意。
她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能感受到身前人有力的心跳,丁茴几乎是不可抑制地脸红,但好在大脑是清醒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摆轻轻晃了晃,以此引起他的注意。
沉着眸子盯着门板的周祈这才有点回神的征兆,低头看她一眼,用口型对她说:
“去里面坐下。”
周祈刚松开手,丁茴还没有走到椅子边,身后不远处的门板就忽然被人拍响,或者更准确点,是被人砸响。
她被这样震天响的动静吓得浑身一抖,扭头惊恐地看着门的方向,周祈却走过来,双手摁在她的肩上,让她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角的耳机,一面一个塞进了她的耳朵里,耳机里很快响起激昂的摇滚乐,外界的一切几乎都被隔绝。
只是在音乐响起的瞬间,那之前的短暂几秒,丁茴还是听到了周海全的声音。
“周祈!你给我开门,你长本事了是不是,现在还私下找你阿姨给你安门锁,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我以前是不是说过,你的门永远都不能上锁!小孩子就应该听大人的话,你现在开始叛逆了是吧……”
周海全砸门的动静很大,但说话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很多,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在刻意压制着。
他的话应该还没有说完,但丁茴已经听不见,耳边只有旋律里夹杂着的密集鼓点和语速飞快的英文。
她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他靠近门边,却没有开门,反而用手掌抵住门说了些什么。
丁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却能够想到周祈大概率应该是在被骂。
她僵硬在椅子上时想,要是自己此刻出去的话,周海全是不是会碍于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骂人,也就不会骂周祈了,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丁茴排除。
因为她看见,房门的把手开始晃动,紧接着,周祈的手掌被门震得一颤一颤。
很明显,门外有人在敲门,想要强行进入。
丁茴再也坐不住,她取下周祈的耳机,在周海全一声声的“开门”中,走到周祈的身边,伸手握住他垂落在身侧,轻轻颤抖的左手。
“哥,在这样下去,修好的门也会坏的。”
周祈扭头看她,她冲他弯弯眼睛,圆眼变成一个小月牙,声音轻缓:
“所以,我来开门好不好?”
果然不出周祈所料,闻言,李静瞬间低叫了一声,走上前来拽着丁茴的胳膊往外扯了好几步,“你什么时候把脚砸伤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严不严重?”丁茴摇头,不想多说,只是下意识回头去看周祈,见他站在昏暗房间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他就像是沉溺在黑色的海洋里,即使是濒死,也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渴求。...
门锁咔嗒作响,丁茴握上把手,哗的一下拉开房门。
然而她却不知道,迎接她的,是周海全即将落下的一巴掌。
她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没有松开,门缝只开到一掌宽的时候,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反应快她一步,直接伸手将她扯进怀里。
丁茴手掌脱落把手的那一刻,他已经半侧过身子,牢牢将她护在了身下。
然后,那用力极大且异常响亮的一巴掌,落在了周祈的脊背上。
丁茴被他全方位地裹在怀里,那一掌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产生的震动共鸣,足以让她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她的脊背贴着的是他的胸膛,炙热的体温烘烤着她的脊背,但她此刻却手脚冰凉。
周海全完全没想到丁茴在周祈的房间,也没想到是丁茴来开的门,更没想到,此刻周祈会是以一个这样的姿势护着她。
“周祈,你在干什么!你把阿茴松开!”
周海全毫不犹豫地质问,他惯性将所有的怒火和指责,都扔在周祈一个人的身上,只是碍于现在丁茴也在,他没有再往前一步,也没有再次抬手。
周祈却没理他,也没说话,只是缓缓松开已经被吓傻的丁茴,看着她脸侧鬓发都有些凌乱,抬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
而在周海全看不到的角落里,丁茴一直攥着周祈的衣摆,手指在布料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拉扯的力道让周祈不容忽视,只是侧首去看她时,却发现她在看着地板愣神,这样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
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呆愣到惊恐,周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俯身拍拍丁茴的脑袋,声音低缓,“阿茴,你先回房间吧,睡晚了明天早上又要起床困难了。”
丁茴终于抬眼看他,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异样,甚至比平常更加平和,只是他的眼神很沉很暗,丁茴看得莫名鼻酸。
“哥…”她抿唇,脚下挪动,却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还不想回去。
周祈深吸一口气,伸手正欲把她往外推,楼梯口忽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周海全身后的楼梯口冲上来一个人,是李静。
看到李静,周祈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收回手,不再想去推开丁茴,只是无声地望了一眼丁茴。
他看见她轻轻颤抖的眼睫,知道她还是有点害怕的,于是抬手揉揉她的头顶,在她看过来时,轻轻勾唇笑了下,往前半步挡住她,尽力给予她一点安全感。
同时他也知道,只要有李静在,丁茴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而周海全也就更不会将怒火牵连在她的身上。
李静不过刚刚收拾了下楼下的碎玻璃碴子,还在楼下时就听见那响亮的一掌,匆匆上楼,便看见这一幕。
李静知道这没什么,其实是个在正常不过的动作,可她还是从这一举一动中品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微妙。
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相处得这么自然了?
只是她现在也分不出那么多的思绪去思考这个问题,赶忙上前拉住怒火还未消,想要继续质问周祈的周海全,“老周,行了!”
“孩子慢慢长大了,有点私人空间很正常,再说你看阿茴的房间,她从小开始就这样,这门锁安了就安了,我现在也算是阿祈的妈妈,孩子有需求我满足一下也很正常,而且刚刚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来找阿祈说教了么?”
周海全看一眼丁茴,她躲在周祈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外面,眼神也一直落在地板上,明显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刚刚扬起的手掌,如果不是周祈拦在前面,那一巴掌会落在丁茴的身上。
他稳了稳呼吸,尽量将语气放缓,“阿茴是女孩,女孩子注重隐私,有点私人空间也很正常,可阿祈这孩子从小就没这安门锁的习惯,而且他最近物理竞赛也准备的不那么上心了,阿祈,你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学坏了?”
怎么寻求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安一个门锁,就是学坏了的表现,他为什么从不觉得是自己太过强势,让周祈失去了隐私和自由,被他完完全全地掌控着,丁茴愤懑地想。
她听不惯他的话,往前半步想要替周祈说话,却被周祈拽住了衣领,他用眼神示意她别开口σw.zλ.。
“爸,物理竞赛我有在认真准备,您想多了,至于安门锁,”周祈顿了顿,看着身边的丁茴,“是上次阿茴来问我题目,开门想要出去的时候,把手套掉了,砸伤了她的脚,我不想妹妹再受伤,才决定修好门的。”
果然不出周祈所料,闻言,李静瞬间低叫了一声,走上前来拽着丁茴的胳膊往外扯了好几步,“你什么时候把脚砸伤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严不严重?”
丁茴摇头,不想多说,只是下意识回头去看周祈,见他站在昏暗房间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他就像是沉溺在黑色的海洋里,即使是濒死,也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渴求。
一旁的周海全也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他顿觉尴尬,看着李静正对着丁茴寒嘘问暖,也忍不住走上前询问两句,只是此刻丁茴对他心里很抗拒,问什么都是没事,一直摇头。
李静看出丁茴的不自在,让她赶快回房间,也没再去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周祈的房间里。
丁茴很快消失在周祈的视野里。
李静看着丁茴关上门,转身扯着周海全的胳膊,拉住还想进去房间的周海全,回头看一眼还站在门内的周祈,开口扬声道:
“学坏什么学坏,老周你是不知道阿祈这孩子有多优秀,之前好几次来开家长会,我每次路过那个光荣榜,阿祈都榜上有名,还回回第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这样的孩子,阿茴这丫头要是有阿祈一半好,我都能省不少心…”
“阿祈是个男孩子,不优秀一点怎么能行,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话虽如此,但周海全明显语气缓和了许多,话语间夹杂着隐隐的骄傲。
李静扯着人慢慢往前走,边走边聊,等走出去好几步,她朝后挥挥手,示意周祈关门。
于是,在李静那句“现在阿祈也成了我的孩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里,周祈关上门落了锁。
直到此刻,周祈才忽然有了被母亲保护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
房门外,李静和周海全交谈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终止于关门声。
周祈走近自己的书桌,看着书桌上被搁置在一边的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凌乱得缠在他的中性笔上,他莫名想起了刚刚的丁茴,长叹一口气,他捂住脸,垂下头良久。
这晚周祈失眠到半夜才入睡,睡着后,他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梦里他好像是在丁茴的房间,他站在床边,看见她熟睡着。
只是她的嘴唇轻轻翁动,口中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凑近了听,他才发现是他的名字。
即使是在梦里,此刻她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皱起,手指紧紧抓着被子。
周祈意识到,她是在做噩梦。
因为自己。
语毕,周海全瞥了眼全程沉默不语,只低头吃饭的周祈,皱起眉,“就不像这小子,这些年就没跟我说过几句这样的话。”丁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还能给周祈引火上身,她连忙开口,“不是的,那边气候条件一般这件事,还是哥给我说的。”周祈夹了一筷子油菜给丁茴,“吃饭,昨天你不是还念叨着妈做的油菜炒蘑菇。”...
之后的日子里,周海全没再提起门锁的事情。
因为没不久之后,他的工作上来了个大项目,需要出远门一趟,大概来回都要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而这对周祈而言,是难能可贵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
周海全是一家国企的房建工程师,年少时曾毕业于有名的建筑大学,毕业后不久就被挖到了国企去工作。
多年来,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如今的项目总工程师,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也因此,周海全格外重视这次的机会。
即使是去遥远的非洲,他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回到家时,还是习惯性地告知了所有人他的决定,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彼时李静正在给丁茴盛汤,听见这个消息,汤勺偏了偏,在丁茴的一声“妈”中,回过神来,连忙放好汤勺,擦了擦桌子上滴落的汁水。
李静还是没忍住问了句,“老周,你这去非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呐?”
周海全似是疑惑,抬头看她一眼,“这不是刚说?反正是我去工作,你们知道就行了。”
李静被他噎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头搅了搅汤,半天才说,“那你注意安全。”
“有单位呢,怕什么。”
看着周海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周祈无声地摇头。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独断独行,不论是以前杨嘉在的时候,还是后来杨嘉受不了他而离开,以至于到现在,妻子的位置上换成了李静,周海全强势掌控一切的毛病依旧改不了。
“周叔叔,那边听说气候条件各方面都没有国内好,您去了注意身体,别为了工作熬太晚。”
说着,丁茴伸手夹了一只虾给周海全,嘴角还伴着一抹甜甜的笑。
周祈明白她是在调节气氛,只是周海全在情商这方面一向欠缺,反而当了真。
他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阿茴一看就是我亲女儿,都知道心疼我呢。”
语毕,周海全瞥了眼全程沉默不语,只低头吃饭的周祈,皱起眉,“就不像这小子,这些年就没跟我说过几句这样的话。”
丁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还能给周祈引火上身,她连忙开口,“不是的,那边气候条件一般这件事,还是哥给我说的。”
周祈夹了一筷子油菜给丁茴,“吃饭,昨天你不是还念叨着妈做的油菜炒蘑菇。”
他这一声“妈”叫得猝不及防,丁茴看看碗又看看他,反应了好半响,最终在李静和周海全的拍手叫好中回过神来。
他比她先一步开口,承认了对方的亲人。
丁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有惊喜有无奈,更有酸涩。
因为她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夜晚,那个被周海全砸门想要强行破门而入的夜晚。
她明白,周祈在以这样的方式,主动融入这个新家庭,主动去拉拢李静,主动向周海全示好,以此来让这个家看起来很好。
而且李静开心的同时,也能分走不少周海全的注意力,这样他就能稍稍放松一点。
所以,尽管这顿饭是周海全临行前的最后一顿晚餐,但却在周祈突如其来的举动下,变得温馨和睦,其乐融融。
丁茴也被迫融在其中笑着,要说完全违心,那也不可能,毕竟她也想要一个和谐稳定的家庭。
只是在偶尔喝汤的瞬间,在丁茴偷偷看向他的时候。
她会忍不住去想,他这样做,真的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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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全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单位有专门的车来接他,李静早早起来替他收拾打点,将人送出了门。
送完人回来,一打开门,李静就看见丁茴困得东倒西歪,正半眯着眼喝牛奶,正要开口说丁茴,就见周祈动了。
杯子啪的被人放下,一圈奶渍挂在她的上嘴唇,丁茴自己浑然不觉,但和她并排坐的周祈抽了张纸,直接摁在了她的脸上。
“唔…哥,你戳我眼睛了。”
余光瞥见李静,周祈收回手,垂眸继续吃自己的面包,淡淡道,“你吃饭睁开眼睛吃,等会儿吃鼻子里去了。”
丁茴扒拉下来纸巾,在自己嘴巴鼻子上都擦了擦,抬高下巴,“喏,你看你看,没了吧?”
周祈淡淡地瞥她一眼,“嗯,好了。”
李静站在玄关目睹了这一系列举动,她没多想什么,只觉得这俩孩子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了。
而且从昨晚周祈开始喊她“妈”开始,整个家里的气氛都融洽自然了不少,没了刚开始的客气疏离,有了亲人的感觉。
只是阿茴这孩子还没主动开口叫周海全“爸”,李静不免还是有些心急,单身拉扯孩子这么多年,她也异常渴望一个稳定的家庭。
看来晚上还是要单独和阿茴聊一聊,李静想。
丁茴照旧在杂货铺补完觉才去学校,她和周祈只有晚上回家才会在校门口旁边的路口集合,他载她回家。
起初周围人看到周祈主动载女生,都以为丁茴是他谈的小学妹,但挪揄周祈他们不敢,丁茴又是学妹,他们也不好意思,这个流言就在暗中默默传开。
直到丁茴有一次叫了声哥,问晚上回家吃什么,周围了解周祈家庭状况的人听见后,才渐渐明白过来。
流言也就慢慢消失了。
周祈一直都知道有流言,只是他没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也懒得去理那些,反观丁茴,是神经大条到毫不知情。
以至于费晴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去掐丁茴的胳膊,晃着脑袋说,“阿茴你太不够意思了,周祈成你哥这件事你都不主动告诉我,咱俩友谊的小船可以翻了!”
听完这话的时候,丁茴还愣了愣,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周祈现在是我哥?”
费晴简直对她无奈至极,前前后后给她讲了一遍,戳戳她的脑门,“你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事,我也是服了,就你这智商,跟你哥简直是没法比。”
“跟他比做什么,他那脑子太可怕了,数学物理学得那么好,绝对非人类。”
“也是哦,听说他们又要去竞赛了,可怕可怕。”
此时刚下课没多久,正是大课间,丁茴躬身翻出包里的琴竹,检查了下胶皮的破损程度,站起身,“我们此等凡人还是好好搞自己的事情,走了,我去琴房练琴了。”
费晴点点头,挥手让她赶紧去,毕竟还有两天就要艺术节了。
下楼时,丁茴刚好碰见周祈,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刚从楼下的数学教研组上来,手里还抱着一摞作业本。
原本她想跟他打个招呼,只是还未开口,他身后很快追上来一个女生,看校服领口不同的颜色,丁茴知道跟他是同级。
看着那个女生漂亮的脸上满是崇拜,正拿着一本习题册想要请教周祈,丁茴抿抿唇,自觉要赶紧离开,省得在这里当电灯泡。
只是她捏着琴竹筒下了才两节台阶,另一侧上行的地方,就有人喊她。
“丁茴。”
她脚步一顿,认出是周祈的声音。
扭过头,她大大方方地叫了声,“怎么了,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丁茴好像看见周祈皱了下眉,再一眨眼,却又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从楼梯另一侧走过来,那个女生仿佛自讨没趣似的走开。
临走前,她扭头睨了丁茴一眼,虽然没有敌意,但丁茴还是有点不舒服,眼神冷淡地移开,去看周祈。
“晚上在教学楼下等我就行,不要去外面了。”
高三总会拖堂,说是汇合,丁茴等他的次数却居多。
只是若在教学楼下等他,就意味着要和他一起穿过小广场去车棚取车,而放学时,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学生。
“哥,不了吧…”丁茴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谁知周祈淡声道,“你都喊我哥了,一起走有什么,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哥?”
丁茴眨眨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刚刚故意大声喊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发现了。
她只好摇头,“哪有,我认啊。”
“那就放学一起走,我们没什么可遮掩的。”
看着他离开后,丁茴也去琴房练琴。
只是那时候丁茴想不到,他们以后可遮掩的东西会有很多。
“那去哪儿啊?不给妈说一声吗?”看着她没有任何疑虑就选择信任他,一双圆眼里印着落日晚霞和自己,周祈心头那股莫名的闷气就散了大半,但逗她的心思还是在的。于是在红灯停止的最后五秒,他伸手捏了下丁茴的脸,恶狠狠道,“去把你卖掉。”...
在校艺术节的前两天,丁茴都是在教学楼下和周祈汇合的。
放学时分人流量很大,所有的学生都从楼下下来,教学楼门口就是人最多的地方,丁茴怕周祈在一堆学生中找不到自己,特地站到了楼门口的最大的柳树下面。
她手里还拿着乐谱,指尖轻轻在裤子上打着节拍,在心里默默熟悉着。
乐谱原本有好几页,但现在被她专门打印出来粘在一起连成片状,背谱是她必须要做到的,这样的乐谱也只是为了练习的时候能够不用再腾出手去翻页。
过路的人偶尔有认识她的停下来问她一句,丁茴都说是等人,高三拖堂格外厉害,她只能时不时抬起头往人群里望一眼,看看周祈来了没有。
等大部分人都快要走完的时候,丁茴已经快把曲子的快板在心里过了五遍,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一抬头,就看见周祈站在自己三步之外的地方,正单肩背着包,冲她挥手。
“哥。”她从柳树下走出来,靠近他。
周祈冲她勾勾手指,“书包给我。”
看了看四周往来的人,丁茴摇头,缓缓收起自己的乐谱,“我的包不重,你等会儿还要骑车,不用了。”
周祈瞥她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并排一起往前走。
这一路上自然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他们的,但是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他们现在是兄妹,只匆匆扫过一眼便挪开,偶尔有老师下班路过,周祈会乖巧地打招呼,随后等老师问起的时候,他才会说丁茴是他的妹妹,如果不问,他从不主动说。
等到了车棚找到车,周祈让她先坐上去,丁茴以为他在学校里就要骑车,想起站在校门口的纪律主任,摇摇头,“哥,老师不让在校园里骑车的。”
周祈低头开锁,将锁挂在车把上,站直身子看着她,“谁告诉你我要在学校里骑车了?”
“那你不是让我……”
周祈忽然靠近,两手托着她的腋下,轻松将人举起,下一秒丁茴就被隔在了车后座上。
丁茴呆住,直愣愣地看着他,而他没后退,也没再前进,只是保持着一个很微妙的距离,眼皮向下垂着,淡淡道,“早上出门你非要穿这双鞋,底子这么薄,刚刚一直站着等,你脚不疼?”
话落,他转身推着车子往外走,坐在后座上的丁茴却猛地松了口气。
他刚刚的距离算不上很近,但确实是已经突破了平日里和她相处的正常距离,她甚至依稀能够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看见他低垂的眼睫。
太突然了,尽管她觉得周祈应该没意识到,也没有别的意思,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丁茴深呼吸一下,伸手握住了车座,无声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就这么侧坐在车后座,被他推着车,带出了学校,经过校门口的保安室时,保安大叔因为总在光荣榜上看见周祈,自然而然就认了出来,笑着打趣,“小祈,你这胆子现在这么大啊?”
这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丁茴吓得立刻就要从车上跳下来摆手解释,周祈却忽然回头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这是我妹妹。”
“妹妹?你这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个妹妹?”保安大叔一脸惊讶。
“刚认的。”
这句话说的格外模棱两可,还没等保安大叔反应过来,周祈就已经推着车子出了校门,而站在一旁的纪律主任早就接到了周海全之前打来过的电话,直到周祈现在的家庭状况,只是推了推眼镜,没多做停留就移开了视线。
“没看出来小祈这孩子还是个外冷内热的,对妹妹是真不错,这几步路都舍不得让人走。”
“兄妹而已,哥哥宠妹妹,能有什么不合适的。”纪律主任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顶,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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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丁茴感觉今天周祈骑车格外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傍晚的晚风带着阵阵热意直接扑在丁茴的脸颊和脖颈上,她坐在后座上,一直一个劲儿地扒拉自己脸侧乱飞的碎发。
“哥,你骑慢点呗……”丁茴的声音在风里断断续续的,传进周祈的耳朵。
感受到他速度明显减缓,丁茴才松了松抓着他腰侧衣服的手,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行车的方向已经偏离回家的路。
“哥,咱们不回家吗?”
车子恰巧停在一个红灯前,周祈回过头来,看着她脸颊被热意烘烤的发红,他挑起眉,故意道,“不回。”
“那去哪儿啊?不给妈说一声吗?”
看着她没有任何疑虑就选择信任他,一双圆眼里印着落日晚霞和自己,周祈心头那股莫名的闷气就散了大半,但逗她的心思还是在的。
于是在红灯停止的最后五秒,他伸手捏了下丁茴的脸,恶狠狠道,“去把你卖掉。”
“周祈!”
丁茴一把拍掉他的手,瞪他一眼,包着自己的书包不想理他。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她却听见周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现在倒是知道叫我的名字了。”
他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起伏,很平淡,但丁茴手指紧了紧,抿抿唇,戳着他的书包开口,“你再这样逗我,我以后就不叫你哥了。”
周祈手指捏紧车把,声音很低,“正合我意。”
身后再没有声音响起,他以为他的这句话她没听见,其实不然,丁茴听见了。
她拿不准他的心思,不确定是句玩笑话还是肺腑之言,更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只是单纯觉得他要是不喜欢自己喊他哥,是不是对这个重组家庭打心底里还是有些排斥。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一路骑到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下车上锁,周祈动作行云流水,扭头看着丁茴还在后座上坐着打量这家店,走过去伸手,故意打趣她,“你自己下不来?”
丁茴拍开他的手,赶紧从车座上跳下来,“少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妈今晚加班,不回家做饭,让我带着你解决。”
他收手,插回兜里,忍了两秒,还是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顶,丁茴恼得伸手要打他,却被他躲开,先一步进了这家火锅店。
丁茴拽着书包带子小跑跟上去,扬声喊他,“周祈你要请客!”
他站在店内看她追进来,抵住她的额头,“知道了,就当是提前为你喝彩。”
想到两天后的艺术节汇演,丁茴看他一眼,“那你来看我演出吗?”
周祈勾着她的书包放到一边,把菜单推过去,单手撑着下巴,“看你表现。”
“还看我表现,小心我告诉周叔叔你抽烟噢…”她随口怼他一句。
闻言周祈倒水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丁茴,“现在还学会威胁人这套了,暴露本性了?”
丁茴在中辣锅上画上勾,扬眉一笑,“当然,我就是气死你的本性。”
“行吧。”周祈无奈地笑道。
思索片刻,周祈还是拿起筷子,从她盛出的食材里挑出一块青笋,开始没话找话,“在这两个碗里涮对吧?”丁茴抬头,见他又拿起筷子,有了食欲,眼睛也亮起来,“嗯,这样能减轻不少,而且本身徽南这边的火锅也不是特别辣。”“这么能吃辣,你吃的惯徽南菜吗?”...
“你故意的吧?”
在喝下第五杯酸梅汁的时候,周祈终于忍不住问对面吃辣吃得无比开心的某人。
丁茴手中的筷子一顿,抬头看了眼周祈,他已经被辣得嘴唇泛红微肿,原本的薄唇这会儿都仿佛变大了一圈,唇线也变得清晰,大概是因为刚喝完酸梅汁的缘故,下唇上还挂着一点水迹,此刻正在微微泛着光。
看起来确实是让辣得不轻,但丁茴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看着他湿红的唇配上他冷白的皮肤和清隽立体的眉眼,莫名让她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挺…勾人。
头顶就是灯,悠悠白光下,她看清周祈此刻额头和鬓角上的汗珠,甩开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丁茴抿抿唇,“也不算完全故意,我也不知道你吃辣这么差,对不起噢,哥。”
她抽了张纸轻轻摁在他的鬓角,隔着一层纸巾,指尖下湿热,眼神和他对望两秒后,周祈率先挪开视线,接过她手里的纸,“我自己来,你继续吃吧。”
周祈已经放下了筷子,看样子是很难再吃得下去,看着桌上还有大半的菜,丁茴找服务员来多要了两个空碗,全部倒满了凉白开,推到周祈面前。
“哥,你多涮几下,然后再吃,会好很多。”
周祈摇头,捧着杯子喝了口温开水,压了压舌尖因麻辣而产生的轻微刺痛,才开口问:
“你家以前不在徽南住?”
他看着她的碗,这种吃法,在徽南这种以清淡偏甜口的地域基本上不会有。
丁茴垂眼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汤,没立刻回答他的话,只拿着漏勺将煮好的食材捞上来,关了火,才说,“我一直住在徽南,妈妈也是徽南人,只是我爸爸,他是渝州人。”
周祈了然,这就不难解释她的饮食习惯为什么会和徽南人大相径庭了。
他从没过问过她爸爸的事情,只是这会儿偶然提起,见她这会儿用筷子一戳一戳碗里的肥牛,大概也能猜到她心情不高了。
思索片刻,周祈还是拿起筷子,从她盛出的食材里挑出一块青笋,开始没话找话,“在这两个碗里涮对吧?”
丁茴抬头,见他又拿起筷子,有了食欲,眼睛也亮起来,“嗯,这样能减轻不少,而且本身徽南这边的火锅也不是特别辣。”
“这么能吃辣,你吃的惯徽南菜吗?”
“还好,妈还常说,让我少吃点辣,免得想之前邻居家小孩满脸长痘。”
说着,丁茴吐吐舌,把李静当时说话的语气表情都模仿了一遍,周祈被她逗笑,对视时,丁茴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陪着她又吃了些菜,直到盛出的都吃完,他才放下筷子,起身去结账。
结账的时候周祈才慢慢感觉到自己胃部的灼烧感,还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他伸手在揉了揉,没太在意,付了钱回来,就见丁茴已经收拾好,身上背着她自己的书包,怀里抱着他的,正撑着下巴望着桌子上剩下的菜发愣。
“想打包的话我叫人。”
听见他的声音,丁茴摇摇头站起来,“拿回家也没人吃,算了,下次吃不辣的,这样你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周祈应了声,带着人走出去,骑车回家。
只是回家的路上,他的胃部越来越难受,灼烧感之后是隐隐加强的疼痛,周祈大概猜到是今晚的火锅太辣的缘故,但没说什么,只是捏紧了车把,加速往家骑。
等下车时,他额头已经沁满细密的汗珠,但此刻已经时晚上八点,楼道口也昏暗,丁茴抱着书包等他停好车,见人过来了便一起上楼,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直到进了家门,玄关处的灯照亮他,丁茴才看见他鬓角边的汗,“哥,你是不舒服还是热的,出这么多汗?”
“没有,只是有点热而已,你快回房间写作业去。”
周祈拍拍她的头,摁住她想要给自己擦汗的手,接过自己的书包,先一步往楼上走。
看他走得稳健,丁茴歪歪头,心想他可能真是热了。
如常先在房间里练了两个小时的琴,丁茴盖好琴布,才抱着书包开始翻腾今晚的作业,好在还不算太多,她白天又在学校写了不少,粗略估计十二点左右就能写完睡觉。
写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是李静打来的。
丁茴接起来,手指间转着笔,“喂妈,你快回来了吗?”
谁曾想对面李静劈头盖脸一顿;
“不是我说你,你哥胃疼成那个样子你看不出来吗?!你们两个人在一个家里,他给我打电话问家里有没有常备胃药都不去找你帮忙,丁茴你这丫头懂不懂怎么跟人相处啊,想让我担心死是不是?”
“啊?哥什么时候胃疼的,我不知道啊!”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看看阿祈!”
她扔下笔,脚底胡乱摆放的拖鞋都来不及穿好,随便一踩打开门就往外冲。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耳边是李静持续的输出,丁茴边应边看着前方,她看见他房门大开着,卧房里的灯光散在地上,只是她一路上叫了好几声哥,都没人应。
她心头一紧,抬脚赶紧往楼下跑。
那头的李静也听到丁茴在找周祈,匆匆说了句,“我明后要去邻市出差,今晚的车,已经出发了,暂时回不来,你把阿祈照顾好,听见没有?”
“好了好了,知道了妈,挂了。”
丁茴被她说得心烦,随手挂了电话,下楼的时候,已经大致猜到他胃不舒服的原因。
“都赖我,非要吃什么中辣锅,点个鸳鸯锅能死啊……”
她嘴里碎碎念,脚下跑得飞快,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都差点把拖鞋甩飞。
跳着脚穿好拖鞋,丁茴摁开客厅和餐厅的灯。
楼下霎时亮起来,在明亮的环境里,她扭头在厨房门口看到了周祈。
周祈正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捂着胃部,站在冰箱旁,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忽然对上。
“哥!你怎么样?”
丁茴一路小跑过来,仰头看他一眼,不等他回话,又是伸手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后,又转身要开始在家里翻找药箱,想给他找胃药。
李静带着她搬过来后,把这个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很多东西都是重新归置的,丁茴也只匆匆扫过一眼,大致清楚药箱的位置,结果此刻还没轮到她找,她就在厨房的案台上看见了打开的药箱,旁边正放着一盒打开的药片。
“你找到了啊?”她扭头看他,脑后的小丸子晃了晃。
周祈看着眼前的这个小陀螺终于停下来,上前握住她的肩,“前面问了妈,就找到了。”
猜到她下面还要说什么,周祈伸手夹住她的两瓣嘴唇,无奈道,“你好歹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一下来就跟个风火轮似的乱转,我都来不及告诉你。”
丁茴拍掉他的手,“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上楼吧,别影响你学习。”
丁茴咬咬唇,指尖在睡裙两侧扣扣,直到行至他房间门口的时候,她才小声道,“对不起啊哥,以后出去吃饭你点,我错了。”
周祈看她一眼,“多大点事,放心,你的演出我会去看的。”
闻言丁茴脸色一窘,她还没想到这上面,他倒是先一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逗你的。”周祈拍拍她的头,“别皱眉了,回去吧。”
她点点头,转身临走前,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回头看他,“要不我今晚过来陪你睡吧?不然你有什么问题,我在那边听不见。”
周祈握着水杯的手指一僵,看着她坦荡的神色,状似意外地抬了下眉,“你确定?”
“嗯。”她点头。
“行,那你抱着作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