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卷王之王》是以徐正卿夏言作为主角,大胆的构思也让人眼前一亮!主要内容简介:
狱卒再次来到牢房,徐正卿正端坐在土炕上,靠着墙壁睡得迷迷糊糊,用棍子在木栅上敲了敲,把人叫醒带出。
朝房,是明代监狱中,用来审问客人的地方,其大概设计,跟现代的审讯室差不太多,但没有给犯人安排椅子。
徐正卿被带入朝房时,还是哈欠连篇。
也不知是他自小就有一点点小洁癖,亦或者是,被那只大老鼠吓到,在牢房中坐着总是难以安睡。
被带入朝房,见到的正是那日被他教训的贵公子,姓赵名雄,抓徐正卿的那帮皂隶都称其为赵公子。
“你们出去吧!”
几天修养下来,赵雄的鼻子还有些红肿,眼睛中尽是嘲弄,满脸堆笑,坐在案桌后,朝狱卒挥了挥手,正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待狱卒应声退出,将门掩上,脚步声渐渐远了,赵雄又见徐正卿面无惧色,也不觉惊讶,只是精神萎靡,便朝他喝了声:
“你为何不跪?”
他不张口说话还好,臭嘴一张,便能让人轻易看到,那天跌那一跤,不光摔肿了鼻子,还摔掉了一颗门牙,说起话来还漏风,也叫原本就无甚亮点的相貌雪上加霜。
徐正卿打了个哈欠,红旗下长大的新青年,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岂能跪你一个纨绔?
没见任何动作,也没见回应,只是开门见山问道:“不知赵公子有何指教?!是专程想要来看徐某笑话的?”
“......没料到你这小子还真有些胆气。”
赵雄上下打量了徐正卿一番,脸上的堆笑逐渐变得僵硬。
后者身上的这份从容,以及他毫无惊恐情绪的表情,好似让他耗费大力气打出的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浑身情绪得不到发泄。
徐正卿张口就来,咄咄逼人道:
“徐某,五岁能颂,七岁成文,自小深受圣贤之书熏陶,自当腹有正气,小小牢狱之灾,还不至让某失态,赵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赵雄站起来,愤愤然拍桌,咬牙切齿道:
“果然是个会玩嘴皮子的臭儒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这张刁嘴硬,还是刑房的皮鞭、铁烙硬!”
徐正卿抛开那天酒后对他的印象,一番试探下来,
见他如此容易被激怒,想来也不是什么城府深厚的人,心中对形势又有了新的判断,突然神态语气皆是一变,声色俱厉道:
“那日的事情,本就是赵公子酒后失礼在前,徐某多管闲事在后,
至于后来,亦是赵公子动手伤人在前,徐某自卫躲避在后,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今日把我抓来,若只是想借牢狱囚禁,给徐某一个教训,此事我便认了,可你若今日对徐某动了刑,
徐某寒窗十余载,所识同窗好友甚多,其中更不缺与徐某一样,惜身为国者,满身浩然正气者,
除非你能将徐某,和青州府一众学子杀个干净,不然,他日我若会试榜上有名,得入朝面圣机会,你觉徐某敢不敢参你一本?
或见殿试之位有所空缺,昔日师、兄、好友,知我蒙受冤情,会不会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徐正卿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声音也是有意放大几分,好让外头走远了的狱卒也能听到。
赵雄当着面又被揭开一次老底,脸颊一下又憋得通红,牙齿咬了又松,脑子更是转动得像一团浆糊,憋了半天,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好在他还不算太笨。
多少是思考了徐正卿所说的这些后果的,加上他磨破嘴皮子,求着姑母说服姑父,这般大费周折整人,已引得姑父甚是不悦。
终究还是犹豫了,没敢让门外的狱卒进来,将徐正卿拖出去打个臭死。
“这次我就算你个臭儒有胆色,就不知你那兄嫂是否也如你这般有胆色了!”
赵雄被激得面红耳赤,不过也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又冒出了一个日头手下向他汇报的消息。
调转矛头,指向徐家的一对兄嫂,听说那王氏生得还非常圆润。
丢下这么一句话,甩袖转身而去。
......
华灯初上时,京中街道鳞次栉比,一片琳琅满目。
王建居住之处,属苏州会馆。
乃商贾建成,专门用来招待进京考试儒生的地方,这也是一种投资。
从苏州会馆出来,往西边一拐,乃是店肆林立的街市,以绸缎、珠宝店为多。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耸着一座钟鼓楼的十字路口。
此处更是,东西南北皆可通透,彩旗盈栋金匾连楹,红男绿女川流不息。
王建晚间出来,并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他下午去了徐正卿的住处,本来是想要去找他讨论会试题目答案的,却意外得知他已被擒去。
那天在西院胡同中,发生的小事,还真如他出门时所预料的发展到了这一步。
今晚出门,王建就是要带着徐正卿提前留下的书信,去登门拜访一个人。
此时,早已过了放衙时分。
王建来到了一间挂了个“赵宅”牌匾的宅子前,敲门跟家仆提了拜见之事,还匆匆提了几句,徐正卿交代的话,在门外静候消息。
正如徐正卿所料,王建这个人还是有些义气和胆略的。
从他在“红杏招”中,敢于外出去寻官兵,与徐正卿一起“行侠仗义”便可看出。
而且他也害怕,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这间“赵宅”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嵩的义子——赵文华。
明律有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员府邸才能被称为“府”,五品及以下的,则只能称为“宅”。
常年在京城为官的官员,一般都会在京城置办一处房产,方便办公,在老家也置办一处房产,用作休养。
所以尽管赵文华这间宅子,建得比很多京官的府邸还要大,也只能挂上宅子的牌匾。
赵文华是何人王建自然有所耳闻。
嘉靖八年进士,受刑部主事,入国子监修学后,认了严嵩作义父,与严世蕃两人可谓是蛇鼠一窝。
起初,听到徐正卿说,要找此人帮忙,王建还是有些不屑,甚至一度认为徐正卿心术不正,但当他听到后面一番解释,又别开生面:
严嵩、严世蕃之流品行道德如何、在世人眼里如何,与我何干?眼下能把他们利用好,解决自身遇到的麻烦才是正道。
用坏人对付坏人,看他们狗咬狗,岂不也是美事一桩?
王建深为徐正卿的想法感到惊讶,要知后者年方二十有三,心思竟果敢决然到这个程度,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仍在为考取一个举人功名而埋头苦读呢......
不过,在这方面徐正卿也有所保留,没有将所有的计划说出,只让他帮着搭上线,间中要如何运作,都写在他手中这封书信上。
这封书信,他是耗费了将近三个时辰写出来的,在书信上,除了简要叙述事情利害外,措辞也很是讲究,引经据典,有卖弄文笔之嫌。
目的很明确,如果他在能顺利通过会试、殿试还能榜上有名,他希望能够入翰林,当庶吉士,与张居正成为同学。
庶吉士,亦称庶常。其名称源自《书经·立政》篇中“庶常吉士”之意。
其作为皇帝近臣,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任重大,还是有明一代,内阁首辅的重要来源之一。
这种工作环境要求下,“文学优等及善书”而又比较年轻,有早就前途的贡生,自然为优等人选。
张居正少有神童之名,后又得“荆州秀才”之称,才学名声,远近闻名,自然轻易当选。
但他徐正卿,只是今年科考中的一匹黑马,本来甚至不应该出现在会试考场上,名气即便是放在青州府地,也难起波澜,要达同样效果,难免使些手段。
徐正卿也不觉得,这种手段有多么下三滥,毕竟人活着,自私是难免的,只要内心足够光明磊落就行。
书房中。
赵文华正整理着繁杂的资料,吏部近来有给他安排编纂《嘉庆府图记》的意思,编撰图记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
听得外面管家前来传话,他头也不抬,便说了一声“不见”。
门外官家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推门而入,赶紧走到想要生气的赵文华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他轻皱眉头,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管家把人带进来。
古雅别致的厅堂之中。
王建正襟危坐,毕竟是第一次和这种朝官打交道,交上了徐正卿留下的书信,连连瞥眼,看赵文华脸色。
怎知他看完书信之后,喜色难掩,连连说要留王建在家中住下,几番推脱才勉强脱身。
送走王建后,赵文华便站在屋檐下,一手拿着书信,一手把玩着,修的齐齐整整的胡子,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像似在思量着什么。
他曾因想要得到嘉靖皇帝的宠信,越过义父严嵩,向皇上献百华仙酒的事情,曾惹得严嵩十分不高兴。
后来虽然借着重金贿赂义母,寻到在严嵩身边伺候的机会,把关系缓和不少,但他仍觉不够。
当朝夏言是义父最大的对手,若能解决这个障碍,自己的地位势必也能够水涨船高,怎么也是个值得一试的机会。
当即先让回去,叫了声府上的下人准备车桥,直往严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