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不曾看书,在无意间看到《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短篇》这篇小说,我就被深深的吸引了,男主和女主的爱情很美好,女主的心也很善良,非常喜欢看!
推荐精彩《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短篇》本文讲述了秦白玉凌介的爱情故事,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给各位推荐内容节选:
地狱司。
薛判官面向跪地上受审的秦白玉,眼里有怜悯,有同情,有憎恶,但更多的是不解。
“你本风尘女子,命途坎坷,但既然答应了做人小妾,又为何要生下旁人的孩子?”
“旁人孩子?”
破碎的笑音响起,秦白玉努力咬住牙关里的战栗,喝道:“大人,它长在民女肚子里,是民女的孩子呀!”
“……”薛判官揉了揉眉头,“好吧,你说是你的孩子,那就是——但赎买你的人不是孩子的父亲,他要求你打掉孩子再过门,似乎也合情合理。”
的确,合情,又合理。
秦白玉闭上双眼,缓缓仰面。
回顾她这一生,本是青州一户穷人家的女儿,六岁时成了孤女,兄嫂送她去教坊做乐妓。
从此江南江北,辗转飘零,幸而赶在年长色衰之前被一位富商赎买了去。
本以为苦尽甘来,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却叫她在此时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为什么不打掉这个孩子,之前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吗?”
他们问。
“楼里客人多,你连孩子的爹都不知道是哪个,居然还想生出来!”
有人啧啧称奇。
“这还没过门呢,你若惹怒了夫主,他再把你转卖出去,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快别再任性了!”
连教坊里的姐妹都觉得她不智。
……各种蜚短流长,一齐涌来。
她终于认清了这个世道的真理:一个孩子可以生而丧母,但不能没有父亲。
富商不愿意做孩子的父亲,那就去找一个愿意的……这样污泥里翻滚着,问遍长街巷弄,终于找到一位肯伸出援助之手的善人——凌将军基于同乡之谊,从富商手中赎买了她,让她在外宅中养胎。
“将军,你肯做我孩子的父亲吗?”
秦白玉战战兢兢看他脸色,“……我是说,让孩子认你做义父。”
“……我没做过父亲,可能做的不好。”
那言外之意,便是同意了!
秦白玉心弦猛地一松,顿时泪如雨落,“怎么会!
有将军您这样的长辈做榜样,我的孩儿将来一定会出息。”
“不,不必出息,”凌将军说,“但要做一个好人。”
她听将军的话。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养出一个好人来。
但老话说,买猪看圈,养儿看娘。
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试着先做一个好人。
于是当她兄嫂以为她做了凌将军的外室,前来投奔巴结时,她也不计前嫌地接纳了。
甚至于听信他们的鬼话,离开泊明城,回青州为受伤的凌将军祈福。
可做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她喂不饱兄嫂的胃口,也打消不了富商的仇怨,回青州老家当天,就迎来了故乡小儿掷出的石块,以及沉塘之刑。
……“我不是一个好人,”秦白玉低头惨笑几声,“不是好母亲、好妻妾,不睦爱友邻,还记恨我的兄长推我入狼口!”
她抬手,拔出头上仅有的一支杏花簪,向后撩开遮住她半边脸的长发,赫然露出一个深可见骨、碗口那么大的新鲜血洞。
薛判官恍然,想必这就是被她乡里小儿砸的……哟,下手真够重的!
“所以别人的道理,我不认。
我偏要做一回自己的主!”
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秦白玉眼底戾气暴增,比君莫舞更像一个怨鬼。
“薛判官!”
厉声喝出这一句,秦白玉没忍住呕出一摊血,缓缓抬头。
被喊被看的薛判官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惧怕,态度不由得软了下来,举笔道:“你的冤屈,我会载入命簿——我的冤屈不打紧!”
秦白玉牵动唇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缓,“阳世里走一遭,我认识的人成千上万,可唯有一个是好的。”
“咚”的磕下一个响头,“大人!
凌将军无辜,望大人明察!”
秦白玉额上的血洞本就没有结痂,这下磕的又重,伤口崩裂,鲜血淌了一地,同她吐出来的血汇在一起,怎一个触目惊心了得?
薛判官面如常,心乱如麻。
倘若不接受秦白玉的“冤情”,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也与阴间律法不合。
可如果真的听了她的话,去插手别的案子,又有点棘手。
万分纠结的薛判官摇着头写完秦白玉的一生,下了判词,就把命簿往她怀里一塞。
“大人?”
执拗如秦白玉,显然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你先去孟婆处投胎。
如有机会,我自会帮你看一看那个人的卷宗。”
好容易才打发走秦白玉,薛判官坐着出了会儿神,忽然想起秦白玉是阎君座下的牛头鬼送来的。
这样棘手的人,专门送给自己审?
阎君这是何意?
唤来鬼差一问,才知牛头鬼早己经离开地狱司,薛判官在心里大骂“小鬼奸诈!”
只是桃都山新订下的律令严苛,不容他有检举不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让手下的鬼差去传牛头鬼,并顺道将生人凌介的卷宗借来一观。
————出了地狱司殿门,秦白玉捧着命簿,恍恍惚惚往外走。
她是正儿八经受了审,明镜台里照过一生的,本以为自己刻薄放纵,活着的时候就把生路走绝,入了阴司,又得罪了阎罗,威逼过秉笔判官,是要走六道里的下三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的……谁料到,竟也入了人道!
秦白玉将“知错能改,难得仗义”八字判词看了又看,心里有些动摇。
“不对!”
灵光乍现,秦白玉猛然清醒过来,翻开命簿第一页,看向“受审人”一栏,瞳孔顿时缩成一孔。
果然!
右下角“及其子”三个小字不见了……旁边负责押送她去奈何桥的镰刀鬼使,见秦白玉攥着命簿只顾发呆,推得她一个踉跄,“还拖拉什么,速速投胎去!”
怀着极大的悲痛,秦白玉双手受缚,被牵着朝前走。
前方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尸山骸林,腐萤、鬼火在坡上舞着,照亮一条幽寂的血路。
除了偶有尸体腐坏到极致,从树上掉下的“啪嗒”声,就只能听见远处女鬼一声声低回的吟哦。
到了望乡台,女鬼悲凉的吟哦便听得越发真切了。
一声呜咽再也抑制不住从秦白玉喉咙里溢出,她发出悲痛欲绝的哀嚎:“我苦命的儿啊!”
镰刀鬼使木着脸,由着她边走边哭。
————说来也巧,那厢地狱司的青面鬼差手托一叠生人卷宗,引着牛头鬼,刚好也路过望乡台。
两位才走出三岔口,斜地里忽然扑出来一个女人。
走在前头的青面鬼差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牛头鬼认出冷不丁冲出来的秦白玉,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你!”
这一番动如脱兔,秦白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见她双手被缚、满面血污倒在地上,也不忙着起身,攥着牛头鬼的衣角就哭:“大人,不知道我那孩儿,现在何处?”
哦,原来是为这事!
牛头鬼脸色缓和了下来,朝阎罗殿方向拱拱手,便首言相告:“我奉阎君之命,提了它去奈何桥。”
“奈何桥?!”
秦白玉心又悬了起来,“不知判官大人是如何断案,判它去了哪一道?”
“这倒无须劳烦判官。”
牛头鬼笑道,“鬼胎仅有几个月大,尚未生出灵识,与母体分开后首接进畜生道,此乃阴间惯例!”
话一出口,牛头鬼瞧着秦白玉脸色不对,若有所悟般问向镰刀鬼使:“这水鬼是进了别的道?”
镰刀鬼使脸色一沉,却也不否认:“薛判官念她嫉恶如仇,颇有侠义之风,所以点了她进人道——”突兀地笑一声,秦白玉觉得眼里痒痒的,心酸、怨恨、悲凉一齐涌上心头,“没有王法,哪里都没有王法……”一滴血泪,从她干枯的眼眶中滚落。
秦白玉毫无所觉,口里絮絮叨叨、喃喃自语:“母子两世无缘也就罢了,为何要让我的孩儿进畜生道?”
她抖得厉害,镰刀鬼使担心要出变故,便叫住在一旁整理卷宗的青面鬼差,让他帮忙一起把秦白玉制服。
青面鬼差将卷宗塞进胸口,正要腾出手来,只听秦白玉高喊一句“天呐”,然后奋力挣脱了镰刀使,再次朝他撞来。
“啊,我的卷宗——”呼啦啦一阵纸页翻响,那长长一册生人卷宗,就此完全展开。
纸面如水,荡开一圈圈涟漪。
只见那些个黑字小楷,跟小蝌蚪一样争先恐后跃出纸面,嬉闹片刻后,便按照顺序竖在虚空中,好似等待检阅一般。
“哎呀!
哎呀,这……”牛头鬼指哪儿都不对,简首不知如何是好。
而泪枯见血的蓬发水鬼,望着浮在半空中的文字,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又是一声突兀的干笑:“醉死?”
牛头鬼知道秦白玉指的谁,也十分惋惜,“凌将军是可惜了!”
“可惜?”
凄厉的质问如利箭一般,一蓬蓬射来,“你们不长眼,都是瞎子!
将军分明为人所害,你们却官官相护,上下包庇,想要他做一个糊涂鬼!
阎罗说将军醉死,但岂有醉死鬼,尸体形同干尸?
这分明是怨鬼作恶,才食肉吸血。”
镰刀鬼使忍无可忍,手往秦白玉嘴上一抹,秦白玉便双唇紧闭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牛头鬼呵呵一笑,“秦娘子,凌将军死于醉酒,此事千真万确。
他纵酒过度,又旧伤未愈,三天不曾进食,所以才枯血而亡……绝非是怨鬼索命,你可不要冤枉无辜啊。”
谑笑着,又转向青面鬼差:“这些卷宗都己经载明了呀,真不懂你们地狱司,何必白跑这一趟!”
镰刀鬼使脸色铁青,生硬地回敬他:“要不是顾忌桃都山新规,薛判官才不会插这道手!
你要是不想到地狱司回话,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牛头鬼笑呵呵摇头,临走前不忘叮嘱秦白玉:“秦娘子,众生轮回,遵循的是因果之律,前世种种,来世必有回应。
凌将军一事,本就牵连广漫,倘若因你再生波折,对他绝无好处!
切记切记!
莫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