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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醫院的長廊裏,宋凜看着路過的一對年輕夫婦,眼眶泛酸。
前世在最愛謝清羽的那幾年裏,他無數次幻想跟她走進婚姻殿堂的日子。
後來兒子出生,他時常感到愧疚,因爲沒讓他出生在一個被愛包圍的環境裏。
可是寵了七年的兒子和他媽媽一樣,冷漠疏離,到後來甚至化作一把鋼刀刺向他。
這一次,宋凜不會再給他降生的機會了。
“哎呀清羽!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我隻是不小心被蒸氣燙了手而已,醫生說自己在家裏用冷水沖一下就沒事了,非要帶我來醫院,人家都笑話我。”
冷不丁的,宋凜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一擡頭就看到安明川和謝清羽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兩人十指相扣,身體緊挨着,看起來格外親密,
謝清羽旁若無人地吻了吻他的唇角,目光溫柔缱绻:“這家醫院是我們家族名下的産業,誰敢笑話你?”
“再說了,你算是破一點皮我也會心疼。”
安明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下四周,臉頰微紅:“我是男人,又不是小姑娘!”
謝清羽靠在他肩膀上,撒嬌道:“人家擔心你嘛!”
宋凜看着她的笑容,恍惚了一陣,旋即心如刀絞。
前世,自從安明川死後,謝清羽就再也沒有笑過。
患上抑郁症後,她一天比一天憔悴,也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
曾經意氣風發的人變得形如枯槁。
爲了防止她自殺,家裏所有的窗戶都被封了起來,一切尖銳的物品還有藥物也不允許出現在他的眼前,如同監獄一般。
可是謝清羽居然把牙刷磨尖了,打算用它來刺穿自己的心髒,幸好宋凜及時發現了。
情急之下宋凜伸手去擋,但關鍵時候,謝清羽用自己的手護住了他。
尖銳的牙刷柄幾乎貫穿了謝清羽整個手掌,鮮血流了一地。
她卻感覺不到疼似的,甚至一改平時沉默寡言的模樣歇斯底裏:“爲什麽!爲什麽不讓我死!明川一個人在下面很寂寞,我要下去陪他,你快滾開!”
宋凜哭着求她:“清羽,你清醒點好不好!安明川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你能不能放過自己?”
謝清羽瞬間就沉默了,許久以後她紅着眼,木然地說:“沒放過我的,是你。”
後來謝清羽的那隻手殘廢了,永遠也不能再拿重物。
但那天以後,她似乎回複了正常,開始好好生活。
謝父謝母本以爲她隻是回光返照,看管的愈發嚴格。
直到時間過去了半年,看到謝清羽一副已經完全從陰影中走出來的樣子,才終于放心了。
再後來謝清羽說想去看海,謝父謝母便策劃了一場遊輪旅行,卻沒想到會發生意外。
沉沉的海水之中,宋凜看着謝清羽拼盡全力掙脫自己的模樣,也才恍然清醒。
原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好起來,而是花了半年的時間爲自己謀得了一個死的機會。
就算沒有發生海嘯,他也會從甲闆上跳下去。
自此,她和安明川,一個沉睡在雲間,一個墜落在海底,就像古老浪漫的童話一般。
唯獨他宋凜是個笑話。
他甚至爲此陷入了無休止的痛苦和自責中。
明明謝清羽已經廢了一隻手,明明她那麽瘦弱,爲什麽還能掙脫?
是他害死了謝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