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孩他叔车坏了,把我车借走换粮去了。”李冬梅见蒋双云下车,干脆没上后座了,一起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
“双云,你要不要多换点粗粮?你要换的话,下次我让孩他叔顺便也帮你换点。”
“要的!”蒋双云嗯嗯点头,“冬梅姐,你可是帮我大忙了!之前我尽倒腾细粮去了,还真不太清楚粗粮具体怎么个换法。”
见被好妹妹依赖了,李冬梅很是受用,“就知道你没经验。我们家孩他叔往别的地方跑得勤快,现在孩他大伯母那边是最合算的。
一斤大米能换2斤苞米碴子,或者玉米面、高粱米,看你想要什么。”
“我都行。”她空间里囤的都是大米,但这个年代天天吃大白米饭太扎眼了,还是得多淘换一点粗粮在家。
“那你想换多少斤?我打算留20斤细的,剩下全换粗的算了。”要不是家里老人孩子多,李冬梅连20斤细的都不想留。
现在她一个月的定量是26斤,他男人干力气活的是35斤,再加上一屋老人孩子的几十斤,听起来不少,可家里人也多啊,不拿细粮换粗粮,到月底全家人就得喝西北风去。
“我留10斤细的就行了。”蒋双云道。
“只留这么点?你家几个孩子......”
蒋双云无奈摇头,“没办法,那也比月底饿肚子强。”
“那倒是。”李冬梅点头,“那等你把下月的粮领了,提给我,我叫孩他叔帮忙去换粗粮。”
“嗯。谢谢冬梅姐,也谢谢平平他叔了。”蒋双云笑道:“冬梅姐,有你是我的福气!”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呢?”李冬梅眯了眼蒋双云,作势掐几下,然后两人笑闹着到了办公室里。
今天大家都来得早,因为昨天局里的通知,办公室里气氛有些低沉。看到还有两个笑着走进来的,不禁侧目。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小蒋吗?男人才死了3个月,就有说有笑了,是找到下家了吧?可真厉害啊!”
“孙爱娟,放你他爹的***!”李冬梅觉得这孙爱娟就是爱没事找事,一张豁嘴天天叭叭叭叭不停,人家电报写个啥了,恨不得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依她看呐,局里最应该精简的,就是孙爱娟这号人物!
果然是原主多看一眼都觉得讨厌的人!蒋双云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道,“哪比得上孙姐你厉害啊?这都嫁了三家了。
孙姐,你要是下次再嫁,千万要记得通知我,我带我家几个小的一起过去,把之前随的礼一起吃回来。”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人立马声讨孙爱娟去了。
蒋同志这话可说到他们心坎上了,这孙爱娟都请了三次酒了,就算一次随两鸡蛋,那都随了6个了!
“孙爱娟,你什么时候再办酒?”办公室里热衷看好戏的王妞花立马问道。
好几个碍于情面随了三次礼的也跟着附和,平时不好意思说,这话赶话都到这了,哪里有不说的道理。
总不能便宜都让这孙爱娟的占了吧?
就算随礼吃不回来,恶心一下孙爱娟也是好的。
“你,你,你们......”孙爱娟一张脸气得通红,掩着面就跑去告状,结果没几分钟就被撅回来了。
没办法。平时太爱告状了,领导也嫌烦。
“他们就是嘴碎了点,也没什么坏心思,跟你一样。回去吧。”
孙爱娟不肯回,哭哭啼啼地还要说,领导就板了脸道:“孙爱娟同志,你这工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孙爱娟不敢再闹,只能灰溜溜回了工作岗位,一张受岁月磋磨的脸阴沉沉的,看着一办公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对上来办事的,更是跟吃了枪药一样,一连呛走好几个......
————“啧啧,哪有她这样办事的?我要是那些人,都要气死了!”
李冬梅觉得这孙爱娟真的是脑子有毛病,这局里说要精简,你不说好好表现吧,也别作死啊?!
“嗯.......”蒋双云扶着车把,摇摇晃晃骑在下班的路上,小心避让路人。这二八大杠她自己骑还行,载个人她不敢分心。
“双云,我跟你说,孙爱娟这个人最是小心眼了,你今天让她吃了亏,千万要小心她报复你。”李冬梅坐在**妹后座,也是自说自的,歪歪扭扭又叮嘱两句。
“嗯......”蒋双云点头。
“......冬梅姐,那我把你放这了?”
“对对对,在这停就行了!”下了车,李冬梅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她这是第一次坐双云的车,也是最后一次了......
将冬梅姐放下后,蒋双云一路直行,又蹬了几百圈,终于到家。
“妈妈,妈妈,今天吃什么啊!”
因为昨晚那一顿红烧肉炖土豆,几个娃娃对今天的晚饭也抱以了极大的期待,跟在他们妈妈身后,跟串山药豆一样哼哧哼哧挤进了屋。
“妈给你们炒两个鸡蛋吃。家里有海带,弄个海带汤,再炒一碗南瓜。”晚上蒋双云还是打算蒸红薯饭,再在锅边多贴几个红薯,作为明早的早饭。
听到有鸡蛋,几个孩子也不稀得去外面玩了,全杵在厨房门口巴巴地望着。
蒋双云觉得好笑,“今天你们几个有没有乖啊?”
“乖!”陆元旦立马小大人般道,“我们可乖了,妈,你放四个心!”
“我真的能放四个心吗?”蒋双云十分怀疑地盯着便宜儿子,自己昨天才给他换上的裤子今天就破了一个洞,然后漂亮大闺女头上的揪揪不知道被谁抓散了,元宝裤子又是歪**,
至于小圆圆,脸上挂的那是泪痕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蒋双云一脸审视的目光。
陆元宝心虚地挠了挠**蛋子,悄悄瞄了眼哥哥,然后又瞄了一眼哥哥。
总看他干啥啊?!陆元旦真想骂弟弟叛徒,可妈妈正看着他呢,在坚持了两分钟后,坚持不住了,对一切事实供认不讳——
原来是今天元旦要带几个弟弟妹妹去巷子里看热闹,
笑笑觉得在院子里玩就好,但元旦用大立柜钥匙说动了贪吃的元宝,然后三个人一合计就把小圆圆也给运出去看热闹了,
结果被殃及到,人家小孩一看自己妹妹被抓花脸,觉得不可爱了,就要把圆圆抢回去做妹妹......
蒋双云也是沉默了好久,然后就是后怕。
这还好遇到的是别家孩子,这要是遇见了***怎么办?那一端可就是一窝了!
于是蒋双云直接把便宜儿子的大立柜钥匙给没收了,给到笑笑闺女,又把洗碗的活顺势给交了出去。
她这个人是宁可洗衣服,不想洗碗。正好也借机锻炼一下几个娃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是不行的。
等再大点,就让拎个袋子出去捡垃圾换钱,自食其力买糖吃......
洗碗就算了,钥匙被拿走,陆元旦痛苦地抱着脑袋,感觉天都黑了!
而看清局势的元宝已经很有眼力劲地讨好姐姐去了,“姐姐,姐姐,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对我好好的,行不行?”
“嗯?”陆元旦瞪一眼陆元宝,感觉自己老大的地位摇摇欲坠。
陆元笑此刻也叉腰怒视臭弟弟,“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妈妈~”意识到自己这个屁没拍好,陆元宝撒脚丫子就跑。“妈妈,元宝来帮你啦~”
“帮我?”蒋双云煞有介事点头,“行,元宝来了正好,今晚咱们再多一道红烧元宝,肯定好吃。”
陆元宝一听,被吓得连忙退退退,脑瓜子摇得和个拨浪鼓似的,呜呜道:“不要红虾哦元宝,元宝不好吃~”
“元宝不好吃,那谁好吃?”蒋双云看了一圈,又把目光落在**嫩的元宝身上。
“圆圆最好吃!”哥哥姐姐都惹不起,元宝一口咬定是妹妹,还机智地给他妈妈举证了,“圆圆经常吃她的手手,还啃脚丫子~”
“哇......”也甭管听没听懂意思,反正臭屁哥哥指指自己肯定没好事,小小个的陆元圆瘪嘴就哭,哭得嘴巴哇哇的,脸蛋红红的,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蒋双云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结果小家伙哭得更凶了,只能又认命地去哄,
元宝一看,圆圆哭,妈妈就疼疼圆圆,也哭,也要哄,
蒋双云哄了两句,谁知小胖头鱼哭得愈发嚣张,也不费那劲了,随手指了指便宜儿子,让带一边哄去,别打扰妹妹节奏,怀里抽搭搭的好不容易停下来,小胖头鱼一加入,全部白干......
“呜哇!”陆元宝哭得好大声。
“好了,再哭揍你哦!”陆元旦哄道。
陆元宝:......
“弟弟,你听话的嗷~”见妹妹不哇哇哭了,陆元笑也去哄弟弟,甩了甩脖子上的钥匙,安慰道,“不听话,明天就没有好吃的了。元宝听话,就有好好吃的~”
哭唧唧的陆元宝立时笑了,咧着一口小白牙,挠挠脸上的眼泪,嘻嘻啊哈哈啃下一张大饼。
.......家庭版二重奏终于结束,蒋双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去到厨房做饭。
半个小时后,两菜一汤上桌。两个鸡蛋加一大把葱花,炒出来其实没多少,不过海带汤和南瓜都有一大碗,看着也算丰盛。
看见鸡蛋,陆元旦和陆元笑乐呵呵地去端碗,拿筷子。
陆元宝吸吸鼻子,扯着半个身子悬在铺上的妹妹上床。
腾腾爬上床,陆元圆好开心地打了个滚,然后啵啵小哥哥,摇着手开始等好吃的味道。
“呲~”
“太好吃了!”几个小孩吃得头也不抬,
蒋双云偶尔给圆圆喂几口,剩下全塞自己肚子里了......
果然养自己,比养孩子简单多了。等再养几天,气血估计就能回来了,也多亏原主本身身体底子好,换个身体不好的人流产,这不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
院里周玉芬闻着从蒋双云家里传出来的葱子鸡蛋香,越想越不对劲。
昨天才发的工资,蒋家闺女下班就提了那么多东西进屋,难道是娘家又贴补了?
不行,她明天得和美美说一下,让她注意点婆家。这一天天的,东西全贴补给女儿了,儿子儿媳不管啦?
但,也不对啊?那蒋家父母至少明面上还是一碗水端平,真这么有路子,美美不会不知道。难道是婆家那边使的力?
是了!蒋家闺女那个继子又住回来了,说不定陆家之前说断清关系的话就是气话,那她得通知美美赶紧过来看看......
翌日。天气晴朗,又是上班的日子。
起早蹬大杠的蒋双云心中感慨万千,2024灵活就业了十来年的自己,到了六十年代,倒是过上早八晚五的社畜生活。
还是单休。一礼拜休息一天,法定节日看工作单位安排。
她来的日子比较巧,九月底,马上就到国庆了,局里预备放两天,然后发点小福利。去年是一人发了四块麻饼,今年不知道会发什么?
“......估计不是麻饼,就是手套、毛巾那几样劳保用品。”李冬梅对局里的福利并不抱什么希望,而且这次还发了精简通知,说明局里财政已经非常紧张了,肯定发不出什么好东西。
“我怎么听说这次局里定了好几头猪,说不定要给咱们发猪肉呢!”张东玉凑过来,颇为神秘道。
李冬梅听到猪肉狠狠心动了一下,不过,“几头猪?那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够分的啊?!”
“肯定是分给上面领导的呗,一人10斤8斤的,剩下那点边角料再分到食堂凑两个菜,咱们是别想了。”
听到几个人在聊国庆福利,知道点内幕的老大姐刘田翠也过来说两嘴,
“这次应该不是毛巾、手套那几样,连续几年都发这些个老掉牙的,底下人有意见,还有大胆的直接跑去告状,问是不是后勤部贪去了.......
反正咱们这次应该是搪瓷杯或者蛤蜊油,我看到后勤部的在搬呢......”
“蛤蜊油,你们怎么知道我买蛤蜊油了?”
“蛤蜊油”这三个字属于是触发孙爱娟的关键词了,
当即捧着她那瓶从上午炫到下午都还没开壳的蛤蜊油横插了过来。
没谁乐意搭理孙爱娟这样儿,临时的聊天群瞬间默契解散,电报机“滴答、滴答答”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呵,一瓶蛤蜊油有什么好显摆的?”李冬梅看不惯,等人一扭一扭回了座,忍不住和蒋双云吐槽两句。
“谁知道呢......”蒋双云扫过孙爱娟脸上藏不住的算计,总感觉这事儿是冲她来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人来了,还带了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