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在江南待满一个月的时候，我的尸骨被找到了。

天明时分，裴玉就带着兵马来到了河边。

我的尸体被一张草席裹着。

周围围了一圈人。

我好奇地飘了过去，我原也以为我是没有尸身的，

但仔细想来也是陈弈好歹是个知府，如果把青楼女人玩死的传闻传了出去，

对他也没甚好处。

所以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焚烧，找个偏僻的地方掩埋才是上策，

青楼的老鸨也怕得罪知府定也不敢说实话毕竟人确实是在楼里死的。

为首的将领毕恭毕敬地向裴玉禀告，“尸身已经腐烂干净了，

有些尸骨甚至被雨水冲进了河流里恐怕难以找全。”

“但是这尸上的有半块玉佩，和圣上那日在青楼所获的是一对，

三年前他们掩埋尸骨的时候恰好被人看见了他的证词也与将军所说之人的样貌对得上。”

“这，应当就是云意姑娘的墓。”

裴玉久久地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走向前，一把掀开了草席。

看清尸骨的一瞬间，他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

无声无息。

远处的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好一副山河大好的光景。

可日光明明照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却好似从天穹兜头洒下，

像一盆滚烫的热油烫得人皮开肉绽。

裴玉变的安静了起来，他安静的屏退众人，安静地跪在我的尸骨前，

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布把我的尸骨逐一捡起。

他的手很不稳，颤抖得厉害，一不小心就把我的骨头就掉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瞬间碎成了两半。

他的眸光沉甸甸的，宛如置身冻结的湖，被人凿开一个小口，

便听见蔓延开的咯吱脆响。

那是经年累月承受踩踏的冰面，再也支撑不住的破碎。

“阿意……”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令我酸楚了起来。

我忍不住飘到他面前，想抚平他眉眼的褶皱，

但我终究什么也触摸不到。

“是我来晚了吗。”

“对啊，裴玉，你来得太晚了。”

裴玉开始喃喃了起来，他说一句我答一句。

“你到底为什么，只留着这玉佩啊。”

“因为那是你送我的呀。”

裴玉声音越来越低，他明明什么神色也没有，

我却几乎听得见他的灵魂在呜咽。

“阿意，你恨我吗。”

我看向了他手中拽得死紧的玉佩。

“怎么会恨呢，毕竟，你可是我爱了好多好多年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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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眼盲妓子》 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