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他回来,侯府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府。
还养外室养孩子?
我让他养个下人都费劲。
行至院外,我的目光被一位身姿挺拔的家丁吸引。
少年马尾高束,生得白净俊朗,一双黑眸幽深淡漠。
干活时,撸叠至手肘的袖口下,露着一双劲瘦有力性张力爆棚的手臂。
长得英俊,身材又好。
仙品啊。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口水,转头对晓晓交代:
「从今日起,把他调到我院子里干活。
「一炷香时间,查清他的全部底细。」
晓晓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好,好的。」
「你去查,我还有事,别跟着我。」
我找了一个从娘家带过来的死忠仆,开始安排,将府里的奇珍异宝变着法子卖掉换钱。
为避免老夫人怀疑,我打算过几日便卖一样,循序渐进。
忙完回到屋里,晓晓气喘吁吁地赶来:
「夫人,查好了。
「你让我查的家丁名叫裴亦诚,是南巷卖豆腐老裴家的独子。
「打听得知,他自幼习武,原本是一心想着进入军营,驰骋战场,捍疆卫国的。」
我打断晓晓:「自幼学武,家里又卖豆腐,虽不是商贾之家,但也算有份生计,怎么着也不至于吃不起饭,将独子卖入侯府来打杂啊?」
晓晓闻言叹了口气:「是因为老裴那日来送豆腐,小侯爷吃了拉肚子,便认定豆腐是馊的,愤怒之下,命人将老裴活活打死了。」
我的脸猛地沉下来:「还有没有王法?
「官府不管吗?」
「管了,」晓晓说,「裴亦诚来收尸,小侯爷却当着裴亦诚的面,把他父亲的尸体拿去喂了狗。
「裴亦诚被侍卫按住动弹不得,悲恸欲绝之下,便跑去状告小侯爷。」
我不解:「那他又怎么会来侯府打杂呢?」
晓晓欲言又止,左右望了望,确认无人后,她小声道:
「夫人,你怎么除了喜欢侯爷什么也不懂啊!
「官官相护的道理你明白吗?
「且不论侯爷的身份,老夫人是淑妃的妹妹,谁敢得罪?
「有淑妃的庇护,谁敢说在侯府见过老裴?
「没有证据,死无对证啊!
「最后啊,裴亦诚被指诬陷侯爷,乃重罪。
「本该要被当场处死的,也算那廷尉大人有良心,同情裴亦诚,只是罚他签卖身契,终生在侯府打杂来抵罪。」
我冷笑,廷尉哪是同情裴亦诚啊!不过是和谢必渊沆瀣一气。
裴亦诚父亲死在谢必渊手里,却还要让他入侯府打杂,让他像条狗一样苟在侯府,整日为杀父仇人干活,比杀了他还折辱人。
我不禁鼻子酸涩。
忽然忘记,这里并非现代,法律在这里并没有用。
在这个朝代,普通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我只是不解。
原主为何会喜欢谢必渊这种杀妻背信、暴戾恣睢、没有人性的小人呢?
或许是当局者迷吧!
我昂起头,深呼一口气:
「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府里吃穿一切从简。」
他们欺人太甚,忽地感觉光卖府里的东西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我还要从府里的吃穿用度上再薅些银两出来。
忠勇侯府横行霸道,天天吃肉,也有损功德,吃几年素斋就当为他们侯府积攒功德。
晓晓面露难色:「这……
「若老夫人问起来怎么办?」
我端起茶盏笑道:「不会问的,她夫君死后,她整日在屋里吃斋念佛,立良妻人设。
「就算她恼羞成怒真装不下去,也不好意思来质问我。」
晓晓又道:「那多出来的银两,存进府里库房吗?」
晓晓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我也无须瞒她:
「我有用。」
「可……」晓晓顿了顿。
「怎么记账呢?老夫人每月都会查账。」
我轻笑:「无须担心,专业对口,我学会计的。」
晓晓困惑地眨了眨眼:「会计为何物?」
「算账的。」
我若有所思喃喃道:
「原来他叫裴亦诚。」
我紧接着吩咐晓晓,让她出府帮我办件事。
次日我来到柴房。
毫不避讳地打量裴亦诚。
看他那双修长劲瘦透着青筋的手握住斧头手起斧落。
宛若握着的是一柄锋利的刀。
他就像一位天生的武将。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想,若不是谢必渊令他身陷囹圄,此时他或许已经成为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也尚未可知。
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炙热,裴亦诚放下斧子,不自在地朝我微微弯腰:
「见过主母。」
少年口吻冰冷,好看的眉眼闪过一抹冷峻的肃杀之意。
很快便隐藏起来。
我是谢必渊的妻子,想来他也恨我。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扶起他揖礼的手,「从今日起你便做我的贴身侍卫,何如?」
裴亦诚后退半步,冷漠地收回手。
我想和他解释,迈步往前凑了几分。
不小心绊到木柴,步履微晃,整张脸猝不及防埋进他宽厚的胸膛。
我听见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我仰起脸望他,近距离接触,唇快碰到了他的下巴。
瞧他正垂眸凝视我,紧绷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小说《主母复仇录》 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