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被推进了抢救室，他的眼神才渐渐有了焦距。霍江羽看着满手刺眼的红色，只觉有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着脖颈，让他难以呼吸。此刻，林橙萱昨晚的话忽然回荡在耳畔。...
霍江羽冲上前，将面无血色的人抱起，颤抖的手覆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湿粘的暖意就像烈火灼痛了他的掌心，也慌乱的他的心。
林橙萱颤抖着喘着粗气，渐渐涣散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人：“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这辈子她过得一塌糊涂，糊涂到都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谁。
无力的手重重垂下，砸在被血浸透的离婚协议书上。
“林橙萱！”
霍江羽说哑声怒唤一声，抑着满目的仓惶将人抱起，疾步跑了出去。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宁静的午后，护士医生推着浑身是血的林橙萱冲进医院。
路人仍不住看了过去，但他们的目光却是落在霍江羽的脸上。
霍江羽原本骨子里的高傲和自尊在此刻像是被一扫而空，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移动床上昏迷的林橙萱。
直至她被推进了抢救室，他的眼神才渐渐有了焦距。
霍江羽看着满手刺眼的红色，只觉有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着脖颈，让他难以呼吸。
此刻，林橙萱昨晚的话忽然回荡在耳畔。
原来她是故意的，她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霍江羽紧咬着牙，复杂的心绪一片混乱。
没多久，一个护士急匆匆走了出来，他立刻上前拦住她：“她怎么样了？”
说话间，心不知不觉就提到了嗓子眼。
护士面露难色：“伤者失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但血库中的B型血不多了……”
闻言，霍江羽愣了瞬，猛然道：“我是B型血，抽我的。”
护士听了这话，赶忙带他去做检查：“你是伤者家属吗？”
霍江羽眸色一闪：“丈夫。”
抢救室。
霍江羽躺在病床上，目光落在将自己与林橙萱隔开的帘子上。
他紧拧着眉，混乱的心在此刻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可再想起林橙萱那一刻决绝，眉目间染上几分不甘。
林橙萱，你想死，我偏不允许！
傍晚。
得到消息的霍老太太在王姨地陪同下赶到医院，得知林橙萱在重症监护室，险些瘫倒在地。
她望着被一堆医疗仪器包围的人，泪眼婆娑：“伶仪姐……”
此刻的林橙萱无疑是让霍老太太想起了曾经的苏伶仪。
那个和林橙萱长得一样，命运也相同的女孩。
霍江羽站在一旁，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霍老太太红着眼望向他，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把：“你这孩子，这是条人命啊，你怎么能这么逼她呢！”
可说着话时，她心中也泛起了几许愧疚。
林橙萱选择这条路，何尝没有她的责任。
霍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懊悔地转过头。
王姨也忍不住红了眼：“老太太，夫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霍江羽紧抿着唇，良久后忽然抬脚离开。
脸上狰狞的伤疤和未痊愈的伤痕让路人频频回顾，他却像没看见那些目光一样，一路走回了家。
客厅里，霍少棋拿着高脚杯站在吧台前，淡漠的睨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在医院陪着她呢。”
霍江羽回过神，晦暗的眸光上烧起一股怒火。
他快步上前，举起拳头就朝霍少棋挥去。
霍少棋眼底一凛，后退躲过。
看着面上划过一抹挫败的弟弟，他勾唇讽笑：“江羽，你又输了。”
说完，他拿起外套离开。霍江羽看着眼前的高脚杯，用力挥开。残余的红酒伴随着玻璃碎片撒了一地，他踩着碎片，走上了楼。经过林橙萱房间时，霍江羽停了下来。...
霍江羽伏在吧台上，紧攥双拳，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面前姿态高雅的人。
从小到大，霍少棋总是以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面对每个人。
从小到大，自己就是被拿来和他做比较的对象。
从小到大，霍少棋就比他更得家人喜欢。
霍少棋放下杯子，理了理袖口：“做人聪明些好，不然爸临终前怎么会将霍氏交给我呢。”
说完，他拿起外套离开。
霍江羽看着眼前的高脚杯，用力挥开。
残余的红酒伴随着玻璃碎片撒了一地，他踩着碎片，走上了楼。
经过林橙萱房间时，霍江羽停了下来。
即便他们结了婚也从没住在一个房间，霍老太太似乎也不在乎他们有不有感情，只要两个人结婚就如了她的心愿了。
霍江羽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僵硬地抬起手推开了门。
清新的柠檬香味扑面而来，让他杂乱的心平静了几分。
房间很整洁，整洁到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
霍江羽扫视了一圈，喉间莫名发涩。
他走到床边，无声地躺在了床上，出声地望着天花板。
“林橙萱……”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几声过后，声音居然都沙哑起来。
霍江羽目光一沉，努力的去向林橙萱让他感到厌恶的地方。
可脑海中的画面却总是她默默地站在原地承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怒火。
“老太太的房间你去过吗？”
忽然间，林橙萱的话在脑子里响起。
霍江羽坐起身，有些苍白的脸上划过几许疑惑。
霍老太太说过不许任何人踏入阁楼，自己也没兴趣去管上面有什么。
难道说，林橙萱去过？
正当霍江羽准备上楼时，一直都在剧团工作的霍母突然回来了。
“江羽。”霍母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眉头紧皱，“这到底怎么回事？”
霍江羽站在楼梯上，眼神清冷：“她想死，我看不惯。”
生硬的语气让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要受曾经那么痛恨的人的影响。
霍母神情不悦：“你说话注意点，橙萱好歹还是你妻子，你也还是霍家的人，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这话像是揭开了霍江羽的伤疤，他一步步走下来：“那我说点别的，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姓霍的外人，你可以对外说霍家只有个儿子，就是继承了霍氏的霍少棋。”
闻言，霍母脸当即拉了下来：“江羽，除了家人，谁还能包容你说这些寒心的话。”
听了这话，林橙萱的脸在霍江羽脑子里闪过。
他心微微一紧，却什么话也没说。
霍母微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离了吧，离了也好。”
霍江羽眸光一暗。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和林橙萱结婚，都是老太太不听劝，现在闹的差点出了人命，要是传出去，让霍氏和剧团的脸往哪儿搁。”
霍母走到沙发旁坐下，无奈中带着一丝气愤。
这话让霍江羽心生抗拒：“不离。”
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诧异了一瞬，但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归结于不愿他们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霍母紧蹙着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不了解这个亲生儿子，她永远猜不透霍江羽到底想怎样。
良久后，霍母才问道：“如果橙萱醒过来要和你离呢？”
霍江羽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上了楼。
余晖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脸上，也映着他双眼中似有若无的晶莹。
如果林橙萱醒来要跟自己离婚。
他那时候会怎么样……
霍江羽迟疑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一根手指，感受到暖意后才低声开口：“我给你个机会……”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住了口，神色有瞬间的迷惘。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像是重新来过的话？...
两天后，林橙萱脱离了生命危险，换到了普通病房。
霍老太太让王姨在医院里照顾林橙萱，自己回家打算找霍江羽好好谈谈。
可刚出病房，便见戴着口罩的霍江羽站在门口。
“你来的正好。”霍老太太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林橙萱，“趁着橙萱还没醒，咱们把话说清楚吧。”
闻言，霍江羽目光微暗，越过她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林橙萱原本苍白的脸比昨天多了丝血色，如果不是那盖住半张脸的氧气罩，她只是一个熟睡的人。
揪了两天的心跟着拳头松了下来，霍江羽挪开视线，望向霍老太太：“有话也是我和她之间，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霍老太太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和他计较。
这是，霍江羽又道：“她还没死，那照片我已经烧掉了。”
霍老太太愣了，下意识地要斥责他，可刚脱离危险的林橙萱让她又觉得这事本就是自己不对。
拿一个还活生生的人的照片作为遗照去祭奠另一个人，的确不好。
王姨送霍老太太离开，病房中一时只剩下了霍江羽和林橙萱。
霍江羽看着那心电仪的绿线平稳规律的跳动，摘下口罩走到病床旁。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林橙萱。
跟宋明雪现在张扬的美丽相比，她更多的是温柔的秀丽。
霍江羽迟疑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一根手指，感受到暖意后才低声开口：“我给你个机会……”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住了口，神色有瞬间的迷惘。
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像是重新来过的话？
霍江羽眉心一拧，猛地放开了手。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几声嘤咛让他脚步一滞。
林橙萱缓缓睁开眼，伤口的疼痛撕扯着她模糊的意识。
洁白的天花板和暖黄色灯光让她又些恍惚。
她……还活着？
视线下落，林橙萱看着病床旁的霍江羽，眼眸一怔：“你……”
这一个字像是牵扯到了痛楚，疼得她脸色一白。
霍江羽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按下了护士铃后走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护士和大夫走进来给林橙萱做检查。
林橙萱扯住护士的衣袖，艰难地扯着嘴角：“他……救了我吗？”
剧院里只有自己和霍江羽两个人，除了他没有别人。
但她不明白的是霍江羽已经巴不得她死了，为什么会救自己。
护士安抚着她：“你说的是你丈夫？多亏了他给你输了很多血，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输完血也不肯去休息，一直在病房外站着，你可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丈夫。”
闻言，林橙萱愣住了，心中也五味杂陈。
霍江羽不仅把自己送到了医院，还给她输了血……
她实在无法想象平时将她视铱椛为草芥的男人会这么救他。
病房外，霍江羽靠着墙，出神地看着地面。
“您是病人丈夫？”医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霍江羽抬头，抿唇点点头。
医生道：“最近半个月尽量让她不要说话，以免扯动伤口，还有别让她太激动，这会影响她……”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霍江羽便不耐地抬脚走进了病房。
护士好奇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徘徊了一秒，立刻遭到了他的刀眼。
见状，护士赶忙离开。
病房一派沉寂，好半天，林橙萱才嘶哑着声音打开话匣子：“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林橙萱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哽咽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先生能救您，说明他还是在意您的，如果两个人真的过不下去了，趁早散了也好。”王姨拧着毛巾，叹了口气。...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霍江羽语气强硬的命令道。
林橙萱一怔：“我只想把我们之间……”
“没听明白我的话？”霍江羽面色阴沉
从三年前的意外过后，他脾气变得暴躁，林橙萱的顺从也让他越来越无所顾忌。
哪怕林橙萱此刻还很虚弱。
林橙萱心底闷疼，转过视线不再说话。
见她真的沉默不语了，霍江羽又陷入了一种说不清的矛盾里。
半晌后，送霍老太太出去的王姨回来了，见林橙萱醒了，喜极而泣：“老天保佑，可算是醒了。”
林橙萱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一酸，险些落了泪。
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真正把她当做林橙萱而担心的。
她刚要安慰王姨，霍江羽的声音率先一步响起。
“别跟她说话。”
王姨一脸惑色，但想起他的脾气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后去打热水。
霍江羽看着林橙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听见脚步声渐渐消失，林橙萱紧绷着的精神才放松了下来。
她谨慎地抬起手，小心地抚了抚伤口。
疼痛就像一把辣椒粉洒在被热水烫红的皮肤上，想抓却又不敢。
林橙萱望着窗外的阳光，心绪再次飘到了失去意识前。
她拿了仓库里一把开了刃的剑，在霍江羽面前唱完最后一场戏自杀了……
“夫人，来，我给您擦擦手。”
王姨端着盆水走了进来，拧干毛巾后轻轻擦着她的手。
她小心地看了眼门外，确认霍江羽没回来才道：“夫人，不是我说，再怎么样您也不能做傻事啊，人生只活一次，况且您还年轻，何必这么偏激。”
林橙萱心中苦涩：“你不会明白的。”
“先生对您的确很过分，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啊。”王姨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如果您父母知道你那么轻易的放弃了生命，该有多伤心。”
听到这话，林橙萱眼眶一热。
她选择自杀，完全是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了信念。
所以已经无法再去想其他。
但王姨这番话让林橙萱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她却因为霍老太太和霍江羽的打击选择放弃生命。
林橙萱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哽咽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生能救您，说明他还是在意您的，如果两个人真的过不下去了，趁早散了也好。”
王姨拧着毛巾，叹了口气。
夜深。
月光照进黑暗的房间，跳耀的火光一闪而过，变成了一个橙色的光点。
霍江羽倚靠着床沿，吐出一口烟，朦胧烟雾里，星眸晦暗不明。
这时，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宋明雪。
霍江羽犹豫了几秒后才按下接通键，却没有开口。
“江羽，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宋明雪带着几分高傲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霍江羽抽了口烟，顿觉林橙萱那柔和的声音其实更让他心安。
“是你说要去那儿见面，但我可没答应你，”
听了这话，宋明雪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上次没跟你解释当年的事，这次我想和你说清楚。”
闻言，霍江羽神色一暗。
他掐灭烟，站起身：“我马上过去。”
然而那些伤疤在朦胧光线中显得更为可怕，即便霍江羽的五官再好，也压不住那丝狰狞。宋明雪眼底闪过的嫌恶和惧意被霍江羽敏锐的捕捉，他目光骤冷：“害怕了？”“没……”宋明雪眼神闪躲，缓缓松开了手。...
漆黑的天空下，整个城市像是霓虹灯汇聚而成的星河。
霍江羽来到城南大桥，一眼便看见扶着栏杆望着河面的宋明雪。
这里曾是他们确定关系的地方，也是他这三年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霍江羽走了过去：“说吧。”
面对他的开门见山，宋明雪垂眸，满眼伤感：“因为我换了张脸，所以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她摸着自己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神情落寞。
霍江羽拧眉：“我不想听这些。”
他看向医院的方向，语气里多了几分怨恨和疏离。
宋明雪缓缓靠近，最后竟然伸手拥住了他：“江羽，当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而是我自卑，你知道我以前的长相很平凡，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霍江羽眸色一暗，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抱住她。
宋明雪原本的长相的确很平凡，但他当年喜欢的是她明媚好强的性格。
或许因为在霍家没有归属感，突然闯入的宋明雪成了他的希望。
宋明雪眼眶泛红：“那年你快生日了，所以我打算悄悄去整容，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没想到你在我走的那天发生车祸。”
“然后呢？”霍江羽声音依旧清冷。
“等我回来的时候却听说你已经和林橙萱结婚了，我不想打扰你，所以才离开。”
宋明雪泪眼婆娑：“可这些年我却从来没有忘记你，和少棋在一起，也是想离你更近……江羽，我爱的一直是你。”
霍江羽抿着唇，心没有因为这番话有丝毫的动容。
这三年，他一直在等宋明雪一个解释。
可真的听到她这些话，又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现在脑子里反而不由自主地将林橙萱和宋明雪做对比。
霍江羽看着她：“我现在这模样，你还爱我吗？”
宋明雪犹豫了一秒：“爱。”
“那为什么从我来，你就没有正视过我的脸？”
霍江羽的话让宋明雪身形一僵，而后立刻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然而那些伤疤在朦胧光线中显得更为可怕，即便霍江羽的五官再好，也压不住那丝狰狞。
宋明雪眼底闪过的嫌恶和惧意被霍江羽敏锐的捕捉，他目光骤冷：“害怕了？”
“没……”宋明雪眼神闪躲，缓缓松开了手。
霍江羽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冽：“林橙萱这么看了我三年，可你连一秒都不敢看，这还是爱我吗？”
听到这话，宋明雪神色微变，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难道，你爱上她了？”
霍江羽唇线一颤，倏然松开了手：“既然你已经解释清楚，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他看着宋明雪，补充了一声称呼：“大嫂。”
这一声“大嫂”叫的宋明雪脸色一白，她张了张嘴，却见霍江羽已经转身走了。
宋明雪攥紧了拳，脸上的落寞顷刻变成了不甘。
车上，霍江羽又抽了几根烟，而后才发动车子往医院开去。
医院，病房。
王姨在陪护床上睡着了，林橙萱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好像回到了剧院里一个人在台上孤独的唱着戏。
好一会儿，林橙萱叹了口气，准备阖眼，却见一个人影站在病房门口。
待他走近，她愣住了。
怎么是他？
而这一句话像是击中了霍江羽的软肋，刺的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他一把揪住霍少棋的衣领，两眼发红：“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霍少棋面不改色：“害怕了？你是害怕我帮她，还是怕她跟你离婚，还是说两个都害怕？”...
霍少棋走到病床旁坐下，脸上仍旧带着那斯文的笑容。
“打扰你休息了？”
林橙萱微微晃了晃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霍少棋睨了眼一旁熟睡的王姨，压低了声音：“你想和江羽离婚吗？”
闻言，林橙萱皱眉，却没有答话，似是在等待他下一句话。
“如果江羽不同意，你只能起诉离婚了，他一直暴力对待你，你胜诉的希望很大，我可以帮你。”
霍少棋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心，像是在为她做打算。
林橙萱抿抿唇：“为什么要帮我？”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霍少棋笑了笑，“我这个弟弟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出了车祸后更是喜怒无常，好歹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不忍心看你再受他的委屈。”
他停顿了几秒继续道：“而且你不该走自杀这条路，难不成没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这句话说的林橙萱有些动容，可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大哥，我……”
“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先把伤养好，想明白了就找我。”
霍少棋捻了捻被角，一脸的善解人意：“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起身离去。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本就没有一点睡意的林橙萱更睡不着了。
混乱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堆积在胸口，压得她难受不已。
住院楼下，霍少棋刚走出去，迎面撞上了霍江羽。
霍江羽脸色一黑：“你怎么会在这儿？”
“橙萱还算是我弟妹，我来看看她怎么了？”霍少棋神色坦然。
霍江羽看着他，眼里满是防备：“你跟她说了什么？”
“如果她有离婚的想法，我可以帮她。”霍少棋也没隐瞒，直接就说了出来。
而这一句话像是击中了霍江羽的软肋，刺的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他一把揪住霍少棋的衣领，两眼发红：“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霍少棋面不改色：“害怕了？你是害怕我帮她，还是怕她跟你离婚，还是说两个都害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矛戳着霍江羽薄弱的盾。
对于霍少棋，他打心眼儿的不服，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却是不如他。
而和林橙萱的事上，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惧意。
他害怕林橙萱在霍少棋的帮助下和自己离婚，更担心她认为霍少棋比自己更好。
妒火不知不觉在心底燃烧，霍江羽死死瞪着霍少棋：“与其管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女朋友。”
霍少棋眉目微暗：“江羽，听大哥一句劝，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因为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林橙萱会死心塌地的对待你这个怪物。”
说完，他挣开霍江羽的手，理着领带大步离去。
霍江羽踉跄了一步，险险站稳。
他望着漆黑的天，抬手缓缓抚上自己凹凸不平的右脸。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林橙萱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他眼眶泛酸，心里也涌起一股从没有过的惆怅。
良久，霍江羽才放下手，眸光黯淡地走进住院楼。
病房门半敞，病床上的人静静躺着，呼吸均匀。
霍江羽站在门口，呆愣地看着林橙萱。
他爱她吗？
这三年他那么对待她，那算是爱吗……